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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古中醫(yī)時,當琢磨一個方子時,就特別不可思議的,會有病人恰好是這些個證,好像生出一個看不見的幫助讓我去體會這個方子。第53條:病常自汗出者,此為榮氣和。榮氣和者,外不諧,以衛(wèi)氣不共榮氣諧和故爾。以榮行脈中,衛(wèi)行脈外。復發(fā)其汗,榮衛(wèi)和則愈。宜桂枝湯。**第54條:病患臟無他病,時發(fā)熱、自汗出,而不愈者,此衛(wèi)氣不和也。先其時發(fā)汗則愈,宜桂枝湯。《大醫(yī)至簡》里解釋道:此二條講的是經(jīng)常自汗出,也就是出虛汗的情況,宜用桂枝湯來治療。自汗出用前面講過,只是新增加了兩個概念“榮和衛(wèi)”。榮,也稱之為營,簡單來講就是指血管之內(nèi)的血液;衛(wèi)指行于血管之外的津液和氣化的能量。血液通過毛細血管滲出行于脈外,也就成了津液。所謂血汗同源就是這個意思。按照仲景的觀念,人要有表證才會自汗出。這就有一個問題,如果經(jīng)常自汗出,難道是經(jīng)常有表證嗎?這是有可能的。風寒暑濕燥,人體無時無刻不在感受外界的邪氣。如果我們脾胃功能好,津液充足,表里通暢,邪氣隨時隨地地被我們解決掉了,我們也覺察不到,反之,如果津液的能量不夠,邪氣總解決不掉,人體的自保模式就總要調(diào)集津液去解決,這就成了出虛汗。諸如出虛汗,身重,頸肩腰腿的酸痛,腦袋昏沉,如果經(jīng)常性出現(xiàn),都可以理解為慢性的外感病反應。我們平時所謂的感冒是急性的外感病反應。慢性也好,急性也好,只要是桂枝湯方證,就可用桂枝湯。桂枝湯里姜草棗芍是建中氣斂津液的,桂枝是增加氣化能量,解外驅(qū)邪的。如此一合力,自然邪氣去虛汗自止。當然,如果津液不太虛,單用一味桂枝解外,邪氣去,津液也就自己回來了,還能治好。(此三段在《大醫(yī)至簡》96-97頁)不久后得知叔公得了腎衰竭。最開始發(fā)病時,精液帶血。說是腎衰竭,要求必須去做透析。叔公晚上腹股溝盜汗、一會兒熱一會冷、口臭、胃口特別好、吃得多容易餓、眼睛干澀癢、下午4點至6點出汗、怕冷、比正常人穿得多、怕風、手足涼、小便偏少(喝水正常但小便少)、每天起夜二次、眼珠發(fā)黃、大便一天一次、量少、顏色正常、一天不喝水也不渴、流口涎、打呼嚕、下午身體容易發(fā)熱、易忘事、皮膚容易干燥癢掉皮屑、皮膚有局部粗糙增厚或魚鱗紋、容易驚醒 閉目思考身體的證,那個當下,腦海里忽然出現(xiàn)“定時發(fā)熱”這四個字。想起了桂枝湯。與此同時也浮現(xiàn)了一句話——《傷寒論》第54條“病人臟無它病,時發(fā)熱自汗出而不愈者,此衛(wèi)氣不和也,先其時發(fā)汗則愈,宜桂枝湯?!?/section>身體四點到六點定時發(fā)熱,下午三點到五點是膀胱經(jīng)當令,而五點到七點身體正當腎經(jīng)行時。膀胱經(jīng)和腎經(jīng)是一對互為表里,榮辱與共的關系。本該走腎的能量,反而被發(fā)熱耗掉了,腎得不到能量,那么會萎縮衰竭。體表應該一直有邪氣,身體想通過發(fā)汗來干掉邪氣?,F(xiàn)在用桂枝湯助人體一把力,把表邪去了,那能量又能重新回到腎,腎有了能量,應該會重新煥發(fā)活力。叔公脈浮數(shù)、一分鐘85下,晚上腹股溝盜汗,夜尿兩次,這幾個證齊指向陰虛陽亢。而下午4點至6點出汗、怕冷、比正常人穿得多、怕風、手足涼、小便偏少(喝水正常但小便少)則指向津液虛的桂枝湯。設方桂枝湯加天花粉,具體為:桂枝、白芍、生姜、大棗、炙甘草和天花粉,只六味藥。開好方子,叔婆去鎮(zhèn)上抓三副藥,特別交代,湯藥要在三點五十分喝。為何這點特別重要?病人定時發(fā)熱汗出,先其時者。背后的原理是什么呢?我的理解是病人身體一直有表證(外邪一直在表進犯),身體在下午四點到六點之間,身體和病邪交戰(zhàn),這時一陣陣汗就代表交戰(zhàn)激烈?,F(xiàn)在四點之前,投以桂枝湯,就是為了給身體增添糧草士兵,以備戰(zhàn)時。這個點投藥,是精準設計。第二天下午五點,接到叔婆的電話:“丫頭,你叔公今天汗少多了,少多了?!?span style="display: none;line-height: 0px;">?仿佛看見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叔公的身體里擰龍頭。第三日,得到的消息是叔公的水龍頭幾乎關緊了。汗不出了。身體回歸正常的表里循環(huán),重新辨證后,又斷斷續(xù)續(xù)喝了一段時間的姜棗茶和小柴胡顆粒善后,幾個月后,叔公的腎衰竭也好了。這個醫(yī)案讓我體會到一件事,病名雖叫腎衰竭,不要被病名帶走,去集中力量去治腎。而應該助力于人體,助力人體把困局解除。困局一解決,人體自行其是,回復到它自有的循環(huán)里。再讀到胡希恕老先生關于治肝硬化的醫(yī)案,之前很多醫(yī)生沒有治好,胡希恕是當汗出惡風的方子,病就治好了。“韓某,女,41歲,哈爾濱人,以“肝硬化”來門診求治。其愛人是西醫(yī),檢查詳盡,診斷肝硬化已確切無疑。但黃疸指數(shù)、膽紅素皆無異常,皮膚、鞏膜皆無黃染。其人面色黧黑,肝脾腫大,常有胸脅串痛,曾經(jīng)多年服中西藥不效,而特來京求治。初數(shù)與疏肝和血藥不效。后見其內(nèi)衣領黃染,細問乃知其患病以來即不斷汗出惡風,內(nèi)衣每日更換,每日黃染,伴見腰髖痛重,行動困難,必有人扶持,舌苔白膩,脈沉細?!?/section>不斷汗出、惡風、黃汗、胡老取了這三個證,斷為表虛,于是設方桂枝湯,加上一味黃芪,黃芪這味藥是加大能量往表調(diào)。囑其溫服之,并飲熱稀粥,蓋被取微汗。病家上藥服三劑,汗出身疼減,服六劑汗止,能自己走路。把肝硬化當做一個證來看,汗出惡風黃汗也都是證。在那個當下,人體陷入的是表證,表證一直沒有解決,能量被流失,但同時人體自己在想辦法排肝硬化這個病,能量不夠,排不出去,當人體不再在表流失能量,人體的自有循環(huán)通暢,同時排病渠道也通暢,自己就會努力把肝硬化排出去。由此延伸開去,不管癌長在了大腦、咽喉、胸腔、腹部、腸道、臟腑等等,都應該把這個當成其中的一個證來看。再延伸到,假如頂著糖尿病的名字、刻證發(fā)現(xiàn)典型證為汗出惡風;頂著腎炎的病名、刻證發(fā)現(xiàn)典型證汗出惡風;頂著肺氣腫的病名、刻證為汗出惡風;頂著頭痛的病名,刻證發(fā)現(xiàn)典型證為汗出惡風等等。不管頂著什么樣的病名,病名只是一個證,單一證不可斷。而汗出惡風則指向表津液虛,指向當下的病位與能量狀態(tài)。假如我們被病名帶走,落入到局部思維,而不能客觀地站在整體上去看身體的大局,療效就會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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