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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斈忞齋文集》· 中篇小說 · 苦 澀 丁 香(1)

 斈忞齋 2025-11-02 發(fā)布于廣東

曾經(jīng)有一個名字藏在我心里頭很久很久了;曾經(jīng)有一段回憶縈繞在我的腦子里很長很長時間了;曾經(jīng)有一段感情壓在我的心底很深很深了……所有的這些我都不敢輕易地去觸動,我怕傷痕累累,我怕記憶經(jīng)不起風(fēng)雨的洗滌而褪色,我怕那份感情會像泡沫一點一點地飛走,到頭來我無處尋覓;我不敢輕易地提起那段往事,因為那是我一生的痛;寂寞中,那深深的思念在綿延,心中常涌起與他共守的脈脈溫情?;貞浭且环N揉雜了千種情感、萬種言語的草藥。但我還是忍不住再次深深地陷入到其中去……

雨,淅淅瀝瀝的,依舊在下。

風(fēng),呼呼啦啦的,仍然在刮。

天地間,水霧漾漾,一片蒼茫。在這泥濘的小路上,依然只我一個人,如同茫茫大海上一葉無舵的扁舟,漫無目的地游蕩著。

濕漉漉的我不停地打著冷戰(zhàn)。寂寥的曠野,除了這棵杏樹,連個避雨的地方也找不到。我該去哪兒呢?

驀地,一朵小小的丁香花苞,在風(fēng)的撕扯中,懷著無盡眷戀,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枝頭。

我心頭不由一顫,忙伸出雙手,牢牢捧住了那嬌小的身軀。這小小的花蕾,還沒來得及綻放生命中的燦爛,就這樣過早地凋零了。

默默握著這早謝的生命,我感覺得到,她也緊緊握著我的手,而這相握的手呵,誰能溫暖誰?

我們有著同樣的悲哀和傷痛呀!心疼,心碎的我,又把思緒拉回到了從前——

       

那年四月末的一個晚上,我一個人坐在校園里彈吉它,輕輕唱著那首《大約冬季》。月亮出來了,一彎亮閃閃的月牙兒,像一把銀打的鐮刀,從薄薄的云層里伸了出來,又好似一只白玉盞,傾倒出清水一樣的月光……我身邊黛綠色的草坪,不知何時悄悄地升起了一層薄霧。一只鶯歌兒,不知藏在何處啼唱,聲音如一串響鈴,比我手里的吉它還要響。

銳從校園外走進(jìn)來,坐到我身邊,我們都是排球隊的,平時感情很好,有銳的詼諧幽默,我們更是笑逐顏開,身后是盛開的丁香,在靜靜的夜里淡雅清香繞鼻而來。我們的心都醉了。

  我和銳的相識純屬偶然,他是在我人生最低迷的時候走進(jìn)我的心坎的。

    那年高考時,一向成績很棒的我卻意外的落榜,剎時間我的一切都沒有了,經(jīng)歷了死里逃生的遭遇后,在親朋戚友的安慰之下重新來到學(xué)校復(fù)讀。

    在復(fù)讀的那段日子是灰暗的,我和著眼淚渡過了漫長的每一天。我似乎常常覺得有不少同學(xué)在我背后指指點點、幸災(zāi)樂禍。這也難怪,畢竟以前我頭上的光環(huán)太多了,名落孫山總會讓人產(chǎn)生很多想法的。

也許自卑心作怪吧,我每天踏著上課鈴聲走進(jìn)教室,踩著下課鐘聲走出教室,獨來獨往的,和班上的同學(xué)沒有任何來往。

    一年一度的校運動會結(jié)束了。銳是班上的體育委員,是校男排球隊的。不知他從哪里得知我是女子排球隊的隊長,于是就找到我,動員我們女隊代表學(xué)校去參加全市的比賽,我支支唔唔地搪塞著。

銳耐著性子左右勸說也沒能說服我。最后他火了,對著我大吼:“你看看自己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高考落榜是世界末日嗎?一點點的失敗有什么可怕的呢?可怕的是你跌倒了不懂得起來!聽說你還出生在軍人家庭,怎么就沒有遺傳到半點軍人的風(fēng)格?你這樣下去是沒有任何好處的!到頭來只會讓人更加看不起你!”

    我嚇呆了,銳的話深深地刺傷了我,同時也把我罵醒了。是啊,這段時間以來我的確活得太悲觀了,如此下去會有什么結(jié)果呢?

    不知怎么回事,最后我參加了那次運動會,并盡自己的能力打出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績。銳在一旁為我吶喊助威,完了還向我為那天的沖動而道歉。我感覺得出來,他是誠心誠意的。

    以后的日子,每每看見我頹喪不振,心灰意冷時,他都會毫不留情地批評我,然后慢慢地開導(dǎo)我。當(dāng)然更多的時候,他給予我的是暖暖的關(guān)心和無微不至的照顧。每當(dāng)和他在一起,我的心情就會覺得特別輕松,斗志也開始慢慢地恢復(fù),成績也逐漸得到了提高。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心里對銳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依賴,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候,心情就會很踏實,如果哪天見不到他,心里就會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而我同時察覺到,銳對我也有著不同一般的感情,好幾次我發(fā)現(xiàn)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眼里多了些異樣的神色,有時和我的目光剎那間相撞時,他的臉竟會不由自主地變紅。

但當(dāng)時我們的思想都還很單純,彼此只是互相幫助,互相勉勵,都沒有點破那層紙,更沒有花時間去談情說愛,因為當(dāng)時大家心里都只有一個共同的心愿,那就是考上大學(xué)。高考報志愿的時候,我故意征求了銳的意見,我多么希望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J認(rèn)為我的成績比他的好很多,建議我報更好的學(xué)校。最后我接受了他的建議。

那年的九月,我考上了我省一所比較好的大學(xué),銳則考上了南方的一所醫(yī)學(xué)院。就在那年秋天,我和銳成了一對心心相印的戀人。雖然相隔幾千里,但我們的感情卻是與日俱增,書信成了我們最好的紐帶,我們在信中相互訴說著相思的煎熬和甜蜜,我們一起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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