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熙寧六年(1073年)二月。蘇軾在杭州通判任上,視察富陽、新城、風水洞、桐廬,過嚴陵瀨(tǎ)后返回杭州,作該詞哀嘆民生的多艱。作為北宋文壇巨匠,蘇軾的詞作向來以豁達超脫著稱,但這首作品卻一反常態(tài),字里行間浸透著對民生多艱的深切悲憫,堪稱其早期官宦生涯中最具現(xiàn)實意義的詞作之一。 祝英臺近·掛輕帆 蘇軾〔宋代〕 掛輕帆,飛急槳,還過釣臺路。酒病無聊,欹枕聽鳴艫。斷腸簇簇云山,重重煙樹,回首望、孤城何處。 間離阻。誰念縈損襄王,何曾夢云雨。舊恨前歡,心事兩無據(jù)。要知欲見無由,癡心猶自,倩人道、一聲傳語。 詩詞大譯: 輕揚船帆,急劃船槳,過了一城又一城,到了嚴子陵垂釣的江濱。喝酒過度,必成病態(tài),以至郁悶而精神空虛。斜倚枕上,聽著船槳擊水聲。眼前閃現(xiàn)著的是叢列成行的似斷腸愁緒般云霧繚繞的山峰,煙雨重重籠罩的樹林。回過頭去看,桐廬縣城在哪里呢?已經(jīng)看不到了。 但是頃刻之間就要離開了,分別的愁緒更加使人變得憔悴。那就只有從朝云暮雨的巫山男女歡會的神話夢幻中尋求解脫。不論舊愁還是新歡,對山村的思念也沒有了。不大可能再看到山村人了,但是對他們的癡情和思念沒變。只有求別人帶去一首詞。 ![]() 上片開篇“掛輕帆,飛急槳”以白描手法勾勒出舟行疾速的場景,但緊接著“酒病無聊,欹枕聽鳴艫”的細節(jié),卻悄然透露出詞人內心的沉重。彼時的蘇軾正值壯年,本應躊躇滿志,卻因目睹富陽、新城等地百姓的困境而染上酒病。這種“無聊”并非文人的閑愁,而是面對民生疾苦時的無力感——正如他在《吳中田婦嘆》中所寫“汗流肩赤載入市,價賤乞與如糠秕”,官府催租、豪強兼并,讓百姓“剝榆作飯聊充腹,摘豆作齏甘過時”的慘狀,在此詞中化作“斷腸簇簇云山”的視覺沖擊。 下片轉寫個人情感,卻暗藏更深層的隱喻?!罢l念縈損襄王,何曾夢云雨”化用楚王夢遇巫山神女的典故,表面是寫男女情事,實則暗喻蘇軾與百姓之間的關系。作為地方官員,他渴望為民眾解困,卻屢遭掣肘——當時王安石變法正如火如荼,青苗法、免役法等雖意在富國,卻因執(zhí)行走樣導致“富者益富,貧者益貧”。這種“舊恨前歡,心事兩無據(jù)”的矛盾,正是蘇軾在理想與現(xiàn)實間的掙扎寫照。 ![]() 結處“要知欲見無由,癡心猶自,倩人道、一聲傳語”堪稱神來之筆。表面是寫對友人的思念,實則暗喻他對民生改善的執(zhí)著。這種“癡心”并非迂腐,而是儒家“知其不可而為之”的擔當——即便知道變法推行中存在弊端,仍堅持通過“傳語”溝通上下,力求在體制內尋求解決之道。這種精神,在他后來任徐州太守時率民抗洪、任杭州太守時疏浚西湖的事跡中,得到了最生動的印證。 全詞以景起,以情收,看似寫個人離愁,實則處處暗藏對民生的關切。那些“斷腸簇簇云山”不是簡單的自然景觀,而是蘇軾眼中百姓生存環(huán)境的縮影;那“癡心猶自”的執(zhí)著,更是一個士大夫對家國天下的責任擔當。這種將個人情感與民生疾苦熔鑄一爐的筆法,正是蘇軾詞作超越時代局限的關鍵——他從不為寫景而寫景,為抒情而抒情,而是始終以“人的困頓”為觀察視角,讓筆下的山水都成為民生的注腳。 千年后的我們重讀此詞,不僅能感受到蘇軾筆下煙波浩渺的江景,更能觸摸到那顆始終與民同悲的赤子之心。這種心系蒼生的情懷,遠比任何華麗的辭藻更動人,也正是蘇軾能成為“千年一遇”的文化巨匠的根本原因——他的筆,始終在為時代立傳,為生民立命。 ![]() 備注:文章/資料皆為個人整理學習用,如有錯誤,歡迎指正,一起學習共同進步!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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