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周末的傍晚，廚房里飄著紅燒肉的香氣。

妻子正在灶臺前翻炒著青菜，我擺著碗筷。

門鈴響了，兒子一家準時出現(xiàn)在門口。

六歲的小孫子第一個鉆進來，書包都沒放就嚷嚷著要上廁所。

孩子在里面待的時間有點長，妻子輕聲問我：“要不要去看看？”

就在這時，衛(wèi)生間門開了一條縫，露出孫子半張不安的小臉：“爺爺，馬桶好像生氣了?！?/p>

我推開門，看見他踮著腳，一遍遍按著沖水按鈕。

水箱發(fā)出疲憊的嗡鳴，水面卻還有淡淡的黃色痕跡在打轉(zhuǎn)。

“我來吧?！蔽野聪履莻€大一點的按鈕，水流終于痛快地沖刷干凈。

但心里某個地方，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刺了一下。

一、被忽略的日常

這件事像個小小的石子，在我心里漾開了漣漪。

我開始留意家里每個人使用馬桶的習慣。

妻子總是兩個按鈕一起按，她說這樣“力道大”。

兒子隨心情，有時按大有時按小。

而我自己，這么多年竟是憑感覺——感覺需要大力就按大的，覺得無所謂就按小的。

最讓我觸動的是，當小孫子因為按不干凈而沮喪時，我作為爺爺，竟然也給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這個每天要接觸好幾次的裝置，我們對其的理解竟如此模糊。

這種模糊讓我不安。

我決定弄個明白。

二、尋找答案

周一早晨，我特意在物業(yè)辦公室門口等到水電師傅。

老師傅拎著工具包正要出門檢修，聽我說明來意，他黝黑的臉上露出笑意。

“這個問題問得好?！彼畔鹿ぞ甙?，從口袋里掏出半包煙，遞給我一支。

我擺手謝絕，他自己點上一支，深吸一口。

“這兩個按鈕，不是大小力氣的區(qū)別。” 他吐著煙圈說，“是分工不同。”

“小按鈕管半箱水，大概3升；大按鈕管整箱，6升左右。”

“小便按小的，大便按大的，這是最合理的。”

他彈了彈煙灰：“很多人圖省事，要么一起按，要么只按大的?！?/p>

“其實該用小的用了大的，浪費水；該用大的用了小的，沖不干凈還要沖第二次，更浪費。”

這些道理如此簡單，我卻從未想過。

老師傅又補充說，正確使用的話，一個家庭每月能省下不少水費。

三、家庭實驗

晚飯時，我和家人分享了這件事，提議我們一起做個實驗——有意識地正確使用按鈕，看看下個月水費有沒有變化。

第一個星期，大家都很不習慣。

妻子好幾次習慣性地要同時按兩個鍵，手指懸在半空又停住。

兒子笑著說，現(xiàn)在上廁所還要動腦子選擇。

變化最大的是小孫子。

他把這個當成游戲，每次從衛(wèi)生間出來，都會大聲匯報：“爺爺，我這次按的是小按鈕！”

臉上帶著完成任務(wù)般的自豪。

一個月后，水費單來了。

妻子拿著單子看了又看，語氣里帶著驚喜：“真的少了十幾塊錢?！?/strong>

錢不多，但那種感覺很難形容——不是因為省了錢，而是因為我們做對了一件事，并且看到了結(jié)果。

四、更深遠的改變

這件事帶來的改變，遠不止省了點水費。

我開始注意到，按下小按鈕時，水流聲輕柔短暫；按下大按鈕時，洶涌有力。

這兩種聲音，對應(yīng)著不同的需求，就像生活中有時需要細雨潤物，有時需要傾盆大雨。

更讓我感慨的是，小孫子現(xiàn)在成了家里的“節(jié)水監(jiān)督員”。

他會提醒妻子洗菜時水開小點，會跟在兒子后面關(guān)燈。

一個小小的按鈕，竟然在孩子心里種下了節(jié)約的種子。

有時深夜，我按下沖水按鈕，聽著水流聲在安靜的房子里回蕩，會想起那個周末傍晚的尷尬。

現(xiàn)在想來，那不是尷尬，是一個提醒——生活中有太多看似平常的事物，都藏著我們未曾了解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