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玄天一片云：五涼始末（40）做好備份，是保證團隊生產(chǎn)力的重要指標

陸一2 2025-05-10 發(fā)布于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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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姚興死后到劉裕滅秦的這兩年時間里，雖然歷史的主要戲份是在關(guān)中，但中原的動蕩，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涼州。

義熙十一年（415年）三月，因為西秦乞伏熾磐抽冷子滅了南涼，搶了北涼即將吃到嘴里的肉，沮渠蒙遜一怒之下，率軍進攻西秦廣武（甘肅永登），要重新奪回湟河地區(qū)。

乞伏熾磐聞訊先是派了將軍乞伏魋(tuí)尼寅在浩亹(wěi)（甘肅永登西）阻擊沮渠蒙遜，結(jié)果沒擋住，乞伏魋尼寅兵敗被殺。

后又派將軍折斐、麹景等人率一萬騎兵，據(jù)守在勒姐嶺（青海樂都西南）繼續(xù)阻擊，還是沒擋住，被沮渠蒙遜大敗，大將折斐等七百余人被俘。

拿下湟河地區(qū)后，沮渠蒙遜任命自己的弟弟沮渠漢平為湟河太守，鎮(zhèn)守湟河，自己則率軍返回姑臧。

同樣是被人把已經(jīng)吃到嘴里的肉搶了過去，乞伏熾磐也咽不下這口氣。

六月，乞伏熾磐趁著沮渠蒙遜與赫連勃勃結(jié)盟，率三萬大軍進攻湟河，沮渠漢平據(jù)城堅守。到了夜里，沮渠漢平派司馬隗仁率軍出城夜襲，大破西秦軍。

但沮渠漢平?jīng)]有想到，自己的墻角已經(jīng)被挖塌了。

就在乞伏熾磐準備撤退的時候，沮渠漢平的長史焦昶、將軍段景私下勾結(jié)乞伏熾磐，引西秦軍再次攻城，并勸說沮渠漢平投降西秦。

但司馬隗仁堅持不降，率壯士百余人堅守南門樓，西秦軍連攻三日不克，但最終還是寡不敵眾被擒。

乞伏熾磐本來要殺隗仁，同為武威老鄉(xiāng)的西秦散騎常侍段暉站出來求情說：隗仁臨危不懼，是個忠臣，不如暫且寬恕他，以此勉勵同志們忠君之事。

隗仁雖然沒被殺，但也被扣在了西秦，直到五年后，老鄉(xiāng)段暉找機會再次向乞伏熾磐求情，才將隗仁放歸姑臧，回去后被沮渠蒙遜任命為了高昌太守。

拿下湟河后，乞伏熾磐乘勢將周邊的乙弗、南羌等部落降服，并徙其部眾于枹罕。

義熙十二年（416年）正月，乞伏熾磐又趁后秦內(nèi)亂，率兵攻打依附后秦的漒川（青海果洛）羌族首領(lǐng)彭利和。

正愁沒有機會報湟河之仇的沮渠蒙遜，聞訊立即率兵攻打石泉（甘肅定西），剛剛走到沓中（甘肅舟曲）的乞伏熾磐只得率軍回援。

一看乞伏熾磐大軍又回來了，沮渠蒙遜自知無力相持，便主動撤軍了。

相互拉扯了幾次后，沮渠蒙遜和乞伏熾磐都意識到目前他們誰也干不掉誰，索性放下仇視，擱置爭議，并且雙方和親，結(jié)為聯(lián)姻之國。

這個選擇其實基于雙方的利益考量的最優(yōu)解，姚興剛剛?cè)ナ?，劉裕已?jīng)開始北伐，赫連勃勃更是在北邊虎視眈眈，后秦眼看著就要分崩離析，西秦急于趁機向東大撈一把，甚至不惜向劉裕低頭【西秦王熾磐遣使詣太尉裕，求擊秦以自效】，因此乞伏熾磐迫切的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后方環(huán)境。

而北涼南下被截胡，東進又有西秦橫亙在隴西，只能跟乞伏熾磐和解，看看局勢變化再謀后動。

但關(guān)中并沒有發(fā)展成沮渠蒙遜想要的一片混戰(zhàn)，當劉裕順利滅秦后，他才明白過來，北涼再無東出的機會了。

這讓沮渠蒙遜非常的懊惱，甚至一度情緒失控。

出門沒看黃歷的門下校郎（中央辦公廳主任）劉祥在匯報工作時，可能是工作成績不錯，不免稍微高興了些，結(jié)果被沮渠蒙遜大罵：劉裕入關(guān)滅秦，你他娘的很得意很開心是吧？！隨即將其斬首。【河西王蒙遜聞太尉裕滅秦，怒甚。門下校郎劉祥入言事，蒙遜曰：汝聞劉裕入關(guān)，敢研研然也！遂斬之】

真他娘的是伴君如伴虎啊，人稱“六位帝皇完”的劉裕知道這事兒估計都得直呼內(nèi)行。

想走的路都被堵了，有情緒很正常，但總歸是要理性看待。既然南下東進都不行，那就只能轉(zhuǎn)頭向西了。

蹲在涼州最西邊的西涼，天高皇帝遠，這些年除了和北涼偶爾搞搞摩擦，基本沒刷過什么存在感，但隨著關(guān)中的形勢變化，尤其在北涼和西秦聯(lián)姻結(jié)盟后，西涼面臨的境遇便急轉(zhuǎn)直下。

當然西涼也能看的出來形勢變了，司馬索承明就上書李暠，勸他出兵北涼，先下手為強。

李暠說：要出兵你倒是給我列出個一二三啊，光在這兒說大話、唱高調(diào)有啥用，你這和當年那些喊著要在街頭殺了石虎的人有啥區(qū)別？【卿有必禽之策，當為孤陳之，直唱大言，使孤東討，此與言石虎小豎，宜肆諸市朝者何異】

不是李暠慫，是真的有心無力。

西涼自立國以來，勢力范圍不過敦煌、酒泉、高昌等數(shù)郡之地，論實力遠不及東方各國，自保尚恐不足，對外擴張更是力不從心了。【地狹民稀，自守猶懼不足，何暇伐人】

好在李暠躬身勤勉，善于經(jīng)營，又有王后尹夫人、弟弟宋繇、大儒劉昞等人的強力輔助，使得西涼二十年來“兵無血刃，坐定千里，年谷頻登，百姓樂業(yè)”。

尤其是王后尹夫人，更是李暠建立和治理西涼的重要推手。

尹夫人出身隴西望族，自幼秀慧聰穎，才思敏捷，且足智多謀，常以班昭自比，后涼呂光時隨父親尹文遷居姑臧。

尹夫人并不是李暠發(fā)妻，她最初嫁給了關(guān)中人馬元正，但婚后不久馬元正即病故，而此時李暠發(fā)妻辛夫人也已亡故，兩人一見投緣，遂改嫁李暠。

李暠建立西涼后，尹夫人以其高超的謀略智慧，協(xié)助李暠重文治、勸農(nóng)桑，深得國人擁戴，時人諺稱“李尹王敦煌”，西涼因此也別稱“李尹政權(quán)”。

當然，除了有過硬的輔助團隊外，與李暠的個人魅力有相當大的干系。

李暠出身儒家，性格“沉靜穩(wěn)健，聰慧內(nèi)斂”，為己“不營世利，胸懷坦蕩”，為他“寬厚謙和，器度優(yōu)雅”，為文“通讀經(jīng)史，擅長文辭”，為武“精通武藝，孫武兵法”，為政“忘寢與食，思濟黎庶”，堪稱五涼第一完人。

但花無百日紅，隨著中原局勢的重新洗牌，李暠也走到了自己的人生終點。

義熙十三年（417年）二月，鞠躬盡瘁的李暠同志永遠的離開了西涼人民，享年六十七歲，遺詔弟弟宋繇輔政。

隨后世子李歆繼位，改元嘉興，謚李暠為武昭王，尊母親尹氏為太后。

而在與西秦罷兵聯(lián)姻后，北涼開始調(diào)整國策，集中力量向西擴張。因此，對沮渠蒙遜來說，李暠的去世無疑是天賜良機。

李暠去世的當月，沮渠蒙遜就立即開始了行動。

他先是派兵征討依附于西涼的羌胡烏啼部和卑和部，挑釁李歆出兵。但在宋繇等人的勸阻下，李歆選擇了固守不出。

見李歆不上鉤，沮渠蒙遜隨即換了個套路。

四月，沮渠蒙遜指示張掖太守沮渠廣宗給李歆送信，說要投降西涼，請李歆發(fā)兵接應(yīng)，自己則率兵三萬在半路的蓼泉（甘肅臨澤蓼泉鎮(zhèn)）伏擊李歆。

李歆雖然有所疑慮，但也還是決定出兵去探探虛實，并且留了個心眼兒，提前派出了探馬偵查。

隨即發(fā)現(xiàn)北涼果然有詐，便率軍回撤。沮渠蒙遜聞訊后匆忙率兵追擊，兩軍戰(zhàn)于解支澗（甘肅高臺西南）。

李歆以逸待勞，大破北涼軍，陣斬七千余人，沮渠蒙遜一直撤到建康（甘肅高臺），才得以脫身。

次年九月，沮渠蒙遜趁青黃不接，秋糧未收之際，再次率兵進攻西涼。

李歆年輕氣盛，加上有上次大勝的經(jīng)歷，便準備出兵迎戰(zhàn)。但左長史張體順等人認為，沮渠蒙遜善于用兵，正因為有上次的大敗，此次必是有備而來，不宜正面硬扛，因此堅決勸阻出兵，李歆這才停止出兵，嬰城固守。

沮渠蒙遜見李歆堅守不出，便將城外的莊稼全部收割，打包撤回姑臧。

一年的收成被人盡數(shù)劫掠，本就不甚富裕的西涼頓時陷入饑荒困境，按理說，這時候應(yīng)該積極出臺救助舉措，與民休養(yǎng)。

但李歆卻對此視而不見，反而強行上馬了許多工程項目，在酒泉大興土木，廣修宮室。而且因為長期混于軍旅，行事蠻橫粗暴，崇尚嚴刑峻法，很快便導(dǎo)致國內(nèi)“人力凋殘，百姓愁悴”。

從事中郎張顯、主簿汜稱等接連上書諫言，勸李歆趕快停止這些工程項目，暫停出游狩獵等娛樂活動，禮遇人才，愛護百姓，與民生息，積極應(yīng)對災(zāi)情。【愿殿下亟罷宮室之役，止游畋之娛，延禮英俊，愛養(yǎng)百姓，以應(yīng)天變】

西涼的同志們明顯高估了這位新領(lǐng)導(dǎo)，李歆看了奏章，很不高興，全部駁回了。【歆覽之不悅，皆不從】

其實李暠原本培養(yǎng)的接班人是長子李譚，作為老二的李歆和其他兄弟被一直放在軍隊歷練，將來成為大哥的左右?guī)褪帧?/span>

一般情況下，這種傳統(tǒng)的交接班安排是沒啥問題的，可一旦情況有變，就有個巨大的風(fēng)險，那就是沒有備份，后世的老朱家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果然，元興三年（404年），世子李譚突然病逝，徹底打亂了李暠的計劃，這個餡餅便砸在了李歆頭上?？纱藭r的李歆已經(jīng)成年，對他進行接班人教育已然太晚了。

這成了李暠最大的心病，直到臨終前，還在不斷叮囑弟弟宋繇：我兒子就是你兒子，你一定要好好教育他??！【吾死之后，世子猶卿子也，善訓(xùn)導(dǎo)之】

元熙二年（420年）六月，劉裕接受晉恭帝司馬德文的禪位，登基稱帝，改國號為“宋”，建元永初，東晉至此滅亡。

七月，劉裕下詔李歆都督高昌等七郡諸軍事，任征西將軍、酒泉公，西秦乞伏熾磐為安西大將軍。

唯獨沒有提北涼的沮渠蒙遜，這讓他大為惱火。

其實這也不怪劉裕，李歆早在前一年就遣使上表，請求冊封，乞伏熾磐更是在劉裕北伐時就已表明態(tài)度，積極擁護，被任命為平西將軍、河南公。【西秦王熾磐遣使詣太尉裕，求擊秦以自效。裕拜熾磐平西將軍、河南公】

只有他對劉裕滅秦表現(xiàn)出了憤怒，你說人家能待見他么。【河西王蒙遜聞太尉裕滅秦，怒甚】

但這并不影響沮渠蒙遜一直想對西涼下手，反倒是李歆拿著雞毛當令箭，并在劉裕滅秦代晉的影響下，做起了向東征伐，一統(tǒng)涼州的夢。

就在李歆收到劉裕冊封的同時，沮渠蒙遜也開始故技重施，對西涼展開了行動。

沮渠蒙遜先是故意放出消息，說要去打西秦的浩亹(wěi)（甘肅永登西），但實際上大軍潛伏于川巖（甘肅張掖西南）。

與上次派人詐降相比，實際上還是換湯不換藥。

不過，相比于上次的謹慎，經(jīng)過數(shù)年膨脹的李歆早已急不可耐了，聽說沮渠蒙遜去攻打西秦，便立即整兵準備進攻張掖。

輔政大臣宋繇、左長史張體順等人力勸李歆，情況不明，你不能聽風(fēng)就是雨啊。

就連他媽尹太后也看李歆拉不住，專門來訓(xùn)斥：咱們國家新建，地狹民少，自衛(wèi)尚且不夠，哪有余力讓你嘚瑟去討伐別人！你爹臨死前一再叮囑你，對外用兵一定要慎之又慎，這才過了幾天，就都拋之耳后了？【汝新造之國，地狹民希，自守猶懼不足，何暇伐人？先王臨終，殷勤戒汝，深慎用兵……言猶在耳，奈何棄這！】

沮渠蒙遜善于用兵，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看你小子不僅要喪師，更是要亡國啊！【蒙遜善用兵，非汝之敵……以吾觀之，非但喪師，殆將亡國！】

作為李暠背后的女人和輔政班子，尹太后和宋繇等人對內(nèi)外局勢的把握不可謂不準確，眼下的西涼之于北涼，就如同兔子蹬鷹，一次都不能失敗，而人家卻可以嘗試無數(shù)次。

但李歆已然熱血上頭，什么話也聽不進去，堅持率步騎三萬進攻張掖。宋繇無奈仰天長嘆：大勢已去?。?/span>

沮渠蒙遜聽說李歆順利上套，興奮不已，又擔(dān)心李歆像上次一樣，察覺自己在半路埋伏，便指示情報部門在西涼境內(nèi)大肆謊傳軍情，稱北涼已經(jīng)攻下西秦浩亹(wěi)，下一步還要進攻黃谷（青海民和）。

李歆果然再次中計，聞訊大喜，立即率兵急進，被沮渠蒙遜在懷城（甘肅張掖西）伏擊成功，西涼軍大敗。

部下勸李歆退回酒泉，尚有可能保全，但李歆卻在這時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自尊心：我不聽老娘的勸告遭此大敗，不殺此賊，有何顏面回去啊！

說罷，收攏殘兵與追擊而來的沮渠蒙遜在蓼泉（甘肅臨澤蓼泉鎮(zhèn)）再次大戰(zhàn)，李歆被陣斬，西涼軍幾乎全軍覆沒。

李歆戰(zhàn)死后，沮渠蒙遜乘勢攻入酒泉，俘西涼王室、臣工數(shù)千人，僅有李歆的弟弟酒泉太守李翻、新城太守李預(yù)、左將軍李眺、右將軍李亮等人向西逃往敦煌。

沮渠蒙遜進入酒泉后，嚴令軍隊禁止搶掠，不得干擾百姓正常生產(chǎn)生活秩序，并對西涼舊臣量才敘用，有才望者悉皆委任。【蒙遜入酒泉，禁侵掠，士民安堵；涼之舊臣有才望者，咸禮而用之】

兩項政令雙管齊下，酒泉的局勢很快便穩(wěn)定了下來，百姓生活安寧如初。

而且，沮渠蒙遜還獲得了兩個至關(guān)重要的人物——宋繇和劉昞。

別看北涼是胡人政權(quán)，作為在涼州本土混了上百年的部族，那是親眼見過當年前涼張家是如何治理這片土地的，也目睹過后涼呂家是怎么玩砸的。

因此，早在北涼建國前，沮渠部上上下下就相當?shù)闹匾暆h化教育，到了沮渠蒙遜這里，漢化程度已經(jīng)高到可以通曉天文了。【蒙遜博涉群史，頗曉天文】

所以，但凡是學(xué)有所成的儒家士子，沮渠蒙遜無一例外，照單全收。

在俘虜宋繇時，沮渠蒙遜發(fā)現(xiàn)宋繇家無余財，僅有書籍數(shù)千卷，不禁感嘆道：我高興的不是因為打敗了李歆，而是得到了宋繇這樣的大才??！【蒙遜嘆曰：孤不喜克李歆，欣得宋繇耳！】

隨即拜宋繇為尚書、吏部郎中，負責(zé)北涼的人才選拔。

對于劉昞，沮渠蒙遜更是另眼相待。因為劉昞不喜政治，不愿出來做官，沮渠蒙遜數(shù)次邀請劉昞出山，拜為秘書郎，專管注記，負責(zé)圖書經(jīng)籍的收藏校正，讓他專心搞學(xué)問，不用參與任何官場雜事。

并在姑臧西苑專門為劉昞修建了一處“陸沉觀”，供劉昞著書教學(xué)。沮渠蒙遜一有閑暇，就躬身前往，學(xué)習(xí)請教，并給劉昞賜號“玄處先生”。

后來在北涼被北魏滅亡后，宋繇又被遷往北魏首都平城（山西大同），拜為河西王右丞相，賜爵清水公，加安遠將軍，名重一時，為北魏的教育事業(yè)和漢化作出了重大貢獻。

而劉昞因為年老體邁，就沒有遷往平城，留在了姑臧。后因思念故土敦煌，在返鄉(xiāng)途中病逝于當年追隨老師郭瑀隱居學(xué)習(xí)的臨松薤谷（即張掖馬蹄寺石窟）。

劉昞雖然沒去成北魏，但他的影響卻是相當?shù)纳钸h，他的學(xué)生中比如索敞、程駿，都成了北魏教育界的扛把子。

索敞入北魏后任中書博士，從教十余年，達官顯貴們爭相受學(xué)，門生遍布朝堂，其中出任中央高官、地方大員的就多達幾十人，這些人在未來成為了北魏漢化的重要基石。【敞為博士十余年，勤于誘導(dǎo)，肅而有禮，貴游皆嚴憚之，多所成立，前后顯達至尚書、牧守者數(shù)十人】

程駿年少時就因?qū)W識出眾，在北涼任東宮侍講，教授太子。到了北魏后，歷任司徒參軍、著作郎、秘書令等職，還曾代表北魏出使高句麗，深受孝文帝和馮太后的賞識，是北魏禮制框架的搭建人之一，極大推動了北魏的漢化進程。

當然，不僅僅是價值極大的宋繇劉昞等人，沮渠蒙遜對西涼王室也并未為難。

尹太后被俘后，隨西涼王室一同被遷往姑臧，沮渠蒙遜以禮相待，不時還去慰勞，但尹太后并不領(lǐng)情：李氏被你們胡人所滅，還有啥好說的，如今國破家亡，我一個老太婆豈可茍延殘喘，唯求速死而已。【李氏為胡所滅，知復(fù)何言；吾老婦人，國亡家破，豈可復(fù)惜馀生，為人臣妾乎，惟速死為幸耳】

尹太后本就名揚河西，沮渠蒙遜更是被她的剛烈所折服，不但下令特赦，還專門在姑臧城西的“竇融臺”（即西漢末年竇融的涼州牧府）為其修建寢宮，以供居住。

由此，竇融臺便改稱為“尹夫人臺”，又因尹太后的封號為昭武皇后，民間也稱“皇娘娘臺”。

后來李淵建唐后，為紀念先祖，專門在當年尹太后居處修建寺院，取名尹臺寺。著名邊塞詩人岑參游歷涼州時，還曾作《登涼州尹臺寺》一詩：胡地三月半，梨花今始開。因從老僧飯，更上夫人臺。清唱云不去，彈弦風(fēng)颯來。應(yīng)須一倒載，還似山公回。

（甘肅武威尹臺寺）

除了善待尹太后，沮渠蒙遜還將李暠與尹太后的女兒李敬愛許配給了自己的兒子沮渠牧健。

沮渠牧犍繼位后，李敬愛被立為王后，但后來迫于北魏威脅，又迎娶了北魏武威公主為王后，尹太后遂與李敬愛移居酒泉。

不久，李敬愛去世，尹太后又前往伊吾（新疆哈密）投奔建立了后西涼（也稱伊吾西涼）的孫子李寶，在那里安穩(wěn)度過了晚年，病逝時七十五歲。

這是后話。

酒泉陷落后，雖然西涼王室絕大部分被俘虜，但還是漏掉了一些人。

李歆的弟弟、敦煌太守李恂，在北涼大軍破城后，逃進了北山（即馬鬃山），沮渠蒙遜任命了索嗣之子索元緒為敦煌太守。

索嗣是北涼前任敦煌太守，李暠建西涼時，為了在敦煌立足，曾攛掇段業(yè)殺掉了索嗣，因此索元緒懷著殺父之仇，在敦煌大搞白色恐怖。

但索元緒的殘暴好殺，與廣施德政的李恂形成了強烈反差，導(dǎo)致民心盡失。【李恂在敦煌有惠政，索元緒粗險好殺，大失人和】

于是九月，敦煌豪強宋承、張弘等人秘密聯(lián)絡(luò)李恂，發(fā)動兵變，索元緒逃往了涼興（甘肅瓜州）。

十月，李恂率數(shù)十騎重返敦煌，自稱冠軍將軍、涼州刺史，改元永建，為西涼重新續(xù)上了一口氣。

除了李恂，還有一個人逃脫了北涼的追捕。

西涼破滅后，李歆的三子李重耳一路輾轉(zhuǎn)逃到江南，投奔了劉宋，劉裕任其為汝南太守。

北魏攻豫州時，李重耳歸降北魏，歷任恒農(nóng)太守、安南將軍、豫州刺史，其子李熙任北魏金門（河南洛寧）鎮(zhèn)將，后遷鎮(zhèn)武川（內(nèi)蒙古武川），其家隨往。至李熙孫李虎時，以軍功位至西魏八柱國之一，封唐國公。

楊堅建隋后，李虎孫李淵襲爵唐國公，隋煬帝大業(yè)十三年（617年），李淵出任太原留守，同年趁隋末大亂起兵，拉開了李唐盛世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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