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說，有沒有可能：母雞，僅僅是一個雞蛋制造另一個雞蛋的方式。

  這就像我們總以為是人在造汽車，其實是汽車在制造會造汽車的人。不信你看，自從有了這種四驅鐵皮盒，人眾集體患上懶癥，腿腳退化得連去一公里外的菜場都要開上代步車。

  生物老師的課件怕要大調整一番了，依我看母雞不過是雞蛋發(fā)明的恒溫孵化器，就像人類發(fā)明了微波爐加熱剩飯。

  每當看見超市冷鮮柜里碼得整整齊齊的雞蛋，我都懷疑那是雞蛋派出的偵察兵，畢竟能躺在冷氣房里被不銹鋼貨架拖著的蛋，聽起來就比窩在草堆里被母雞壓碎的同類進化了不止一個版本。

  這讓我想起學生生涯的網(wǎng)吧，那時候同學們通宵達旦打游戲自以為在馴化電腦、征服游戲，結果現(xiàn)在人人成了電子產(chǎn)品的牽線木偶。

  就像母雞以為自己在下蛋，其實是蛋在借雞生蛋。

  有回我把這道理說給小吃街攤煎餅的大爺聽，他往鐵板上磕雞蛋的手抖了抖：“照這么說，我攤了二十年煎餅，其實是煎餅在攤我？”

  你還真別說，人類引以為傲的文明史，細想起來全是工具馴化史。文字馴化了寫作者，蒸汽機馴化了工人，算法正在馴化每一個刷短視頻的拇指。

  就像母雞的基因里早被雞蛋寫好了程序：覓食是為了下蛋，下蛋是為了孵化更多的母雞，更多的母雞下更多的蛋。

  每隔一段時間，人工智能就會鬧得很兇，如今 Deepseek 爆火，又有人表示擔心機器人取代人類。要我說，這擔心純屬多余，因為早在十幾年前我們就已經(jīng)在給智能手機當充電器了。

  你看那些整天捧著手機喂數(shù)據(jù)的人眾，和養(yǎng)雞場格子間里喂飼料的母雞有什么區(qū)別呢？

  非說有區(qū)別，母雞還更勝我們一籌，它們好歹不會八小時工作制，而且人家是終身制正式員工。我們這些整天給手機充電、給油車加油、給老板打工的，才是生物鏈底層的臨時工。

  想起那句繞不開的哲學一問：“先有雞還有先有蛋？”

  要我看的話，這個問題本身就存在著問題，就像在問“先有打工人還是先有資本家？”

  我時常盯著雞蛋光滑的曲面發(fā)呆，心想或許生命的真諦就藏在這橢圓的弧度里：我們以為自己在創(chuàng)造，其實都是被創(chuàng)造物用來延續(xù)存在的工具。

  就像此刻在鍵盤上敲字的手指，誰又能說不是文字在借著肉身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