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天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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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羅斯堪察加半島和日本北海道島之間有一處群島，被叫做“千島群島”。這里大小島嶼一共有30多個，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群島南部的國后島、擇捉島、齒舞島和色丹島。

俄羅斯（沙俄、蘇聯(lián)）將它們稱之為是“南千島群島”，而日本則將其稱之為“北方四島”，從名稱便可看出兩國關于四座島嶼的意識形態(tài)較量。

南千島群島地圖

實際上，俄羅斯和日本對于這四座島嶼的爭奪已經由來已久。日本的史料記載1644年的一幅日本地圖就包含了這四座島嶼。而俄羅斯（當時稱沙俄）也搬出本國的歷史資料，稱1691年俄探險家就登上了南千島群島，并給島嶼起名為“庫里爾群島”。

兩方針對島嶼的歸屬權問題一直爭執(zhí)不下，直到1855年日俄雙方簽訂了一份《日俄和親通好條約》，規(guī)定了將擇捉全島劃分給日本，而得扶全島及其以北的千島群島劃分給俄羅斯。

可是，隨著日本和俄羅斯國力的增強，兩方都不甘于僅僅占據(jù)千島群島中的一部分，而是想要吞并整個群島，此后的事情就越發(fā)復雜了。

一、二戰(zhàn)末期的千島群島戰(zhàn)役

1855年之后，日本和俄羅斯（當時稱沙俄）之間的島嶼沖突不斷，除了1855年簽訂的《日俄和親通好條約》之外，在1875年還曾簽訂過一個《圣彼得堡條約》。

條約對于千島群島的控制權進行了重新的劃分，日本用庫頁島的歸屬權換取了堪察加半島以南整個千島群島的主權，以及在鄂霍次克海的捕魚權和周邊俄羅斯港口的十年免費使用權。

可以見得，日俄兩國關于千島群島的歸屬權問題是隨著兩國全球化步伐的推進而進行調整的。但是，自從1904年日俄戰(zhàn)爭以俄羅斯（當時稱沙俄）失敗告終之后，俄羅斯“戰(zhàn)斗民族”的自尊心就受到了強烈的打擊，這次的戰(zhàn)爭不僅讓俄羅斯失去了對千島群島的控制權，而且還搭上了南薩哈林島。

日、俄雙方代表在樸茨茅斯舉行和談

自此之后，俄羅斯對于千島群島的執(zhí)念越來越深，直到二戰(zhàn)結束，俄羅斯（當時稱蘇聯(lián)）終于等來了機會。

1945年，二戰(zhàn)幾乎進入尾聲，日本被中國打得潰不成軍，于8月15日無條件投降。作為二戰(zhàn)的戰(zhàn)敗國，日本顯然已經成為任人擺布的失敗者。

就在這時，俄羅斯（當時稱“蘇聯(lián)”）趁機痛打落水狗，在雅爾塔會議上提出要向日本宣戰(zhàn)，占領庫頁島南部及其鄰近的一切島嶼。并在日本投降的三天后就對日本發(fā)起了“千島群島戰(zhàn)役”。

這場戰(zhàn)役對于蘇聯(lián)來說，可謂大快人心。

1945年8月18日，蘇聯(lián)紅軍的岸炮從12公里外的勘察加半島轟擊占守島，蘇聯(lián)的紅軍驅逐艦隊開始掩護著登陸部隊登島。

這一天剛好碰上濃霧天氣，盡管蘇聯(lián)紅軍在大霧中掩蔽了自身的行蹤，形成了有利于蘇聯(lián)的形勢，但是蘇聯(lián)紅軍并沒有好好把握。

當時蘇聯(lián)的艦隊急于上岸，導致艦隊?？烤嚯x過遠，士兵下船之后淌著海水向沙灘上的敵軍發(fā)動進攻，耽誤了不少時間。

但蘇聯(lián)士兵很開就反應過來，開始集中兵力和火力，向島嶼防線的一點展開突破式進攻，由于火力上的足夠優(yōu)勢，蘇聯(lián)軍隊很快就占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從而轉危為安。

隨后，蘇聯(lián)紅軍以反坦克槍、沖鋒槍、機槍和集束手榴彈混合火力，打擊了日軍坦克的多次反撲。

但是由于大霧天氣，蘇聯(lián)軍隊日軍在作戰(zhàn)的過程中視線都受到了極大的干擾，這場戰(zhàn)爭很快就變成了拉鋸戰(zhàn)，激戰(zhàn)了一個星期。然而就在此時，日本天皇早已對于戰(zhàn)局不抱任何希望，最終命令日軍第91師團師團長正式?；穑纪督?，此后占守島全部日軍投降。

蘇聯(lián)紅軍向南進攻，日軍士氣潰散，不再做出任何反抗，蘇聯(lián)先后占領了擇捉島、色丹島和齒舞島，完成了最后的“掠奪”。

這場戰(zhàn)役中，日俄雙方僅傷亡一千多人，所有的傷亡人數(shù)幾乎都是在最初的占守島一戰(zhàn)中，此后日軍便放棄掙扎，北方四島也落到了蘇聯(lián)手中。

蘇聯(lián)派兵入駐四島之后，驅趕了島上的1.8萬名日本人，將大約2000名中亞地區(qū)的復原軍人安置到四島上，并將南千島群島劃分給薩哈林州管轄。

南千島群島就這樣再次成為俄羅斯的屬地，蘇聯(lián)給日本的這次痛擊也挽回了自己曾經在日俄戰(zhàn)爭中慘敗的面子。

此后的近80年里，日本都一直在嚷嚷著北方四島是自己的，并且采取各種方式和蘇聯(lián)談條件，但都無濟于事。甚至在1991年蘇聯(lián)解體、國力受到重創(chuàng)，日本也沒能收回四島。

二、日俄島嶼之爭的真正原因

為何這四座島嶼對于蘇聯(lián)和日本來說都如此重要？這里就要提到四座島嶼所在地理位置的重經濟價值和戰(zhàn)略優(yōu)勢。

從經濟角度上講，這四座島嶼附屬的水域擁有豐富的礦產資源，大陸架煤氣資源儲量約16億噸、黃金儲量約1867噸、銀9284噸、鐵2173億噸、硫1117億噸。

并且，由于這些島嶼的地理位置非常優(yōu)越，位于冷、暖流交匯處，水產豐富，漁業(yè)發(fā)達，因此這里還有“魚類寶庫”之稱，當?shù)厝顺Ｓ谩昂Ｄ憗y滾，螃蟹重疊”來形容這里水產的豐富。不僅如此，由于擇捉島和國后島屬于火山地帶，兩處島嶼上還具有相當豐富的溫泉和地熱資源。

而對于俄羅斯來說，盡管三面環(huán)海，但是出入并不自由。

俄羅斯北部常年受到氣候條件的限制，眾多的港口在冬季都要封凍，嚴重影響了海上貿易往來。但是南部的南千島群島卻受到日本暖流的影響，是全年通航的天然良港。

因此，四島上豐富的資源和巨大的經濟潛力對于整個俄羅斯來說，有著可開發(fā)的巨大經濟價值。

而對于自然資源嚴重匱乏、幾乎百分之百依賴進口的日本來說，如果得到“北方四島” 則相當于得到近5000平方千米的優(yōu)良港灣和豐富的漁業(yè)資源。面對這樣一個寶島俄日兩國怎能輕易放棄呢？

再從戰(zhàn)略意義上來說，南千島群島可以成為俄羅斯在遠東地區(qū)的一個“安全帶”。因為這里北鄰哈薩林島，南鄰北海道島，如果俄羅斯占領了它們，就像頂在日本咽喉上的一把鋼刀一般，能給日本造成巨大的威脅。

此外，這里又和哈巴羅夫斯克的濱海區(qū)形成犄角之勢，完全封閉了日本進入鄂霍次克海的各條通道，對日本的海上運輸造成極大的不便。

對于日本來說，“北方四島”實際上就是防御俄羅斯入侵、屏護日本北端北海道安全的重要屏障。

而且，日本自二戰(zhàn)結束之后，從來沒有停止歪曲歷史事實，向國人灌輸?shù)亩际侨毡緵]有戰(zhàn)敗的思想，對于四島問題上也不承認是俄羅斯的領土，日本如果真的收復了北方四島，將會有助于洗刷它們二戰(zhàn)失敗的“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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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投降

因此，四座島嶼無論是從資源利用還是戰(zhàn)略意義上來說，都有著極大的便利。在當時大陸資源面臨匱乏的環(huán)境下，海洋資源一直是各國爭奪的目標，日本和俄羅斯對于四座島嶼的爭奪之戰(zhàn)可以說是歷史的必然。

三、不愿放棄美國的日本

1955年開始，由于經濟發(fā)展的需要，日本和蘇聯(lián)開始進行“關系正?；钡恼勁?，但是在北方四島問題上，雙方一直互不相讓。

同年8月份，蘇聯(lián)突然有所退讓。當時執(zhí)政的赫魯曉夫表示可以將齒舞島和色丹島還給日本，但是擇捉島和國后島不行。

而赫魯曉夫之所以突然如此好心，其實是另有打算。對于蘇聯(lián)來說，齒舞島和色丹島原本就離日本較近，經濟價值不高，當時赫魯曉夫見日本對于四座島嶼如此執(zhí)著，就想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只還兩個島嶼。

赫魯曉夫

但是日本怎么會樂意？如果接受了蘇聯(lián)施舍的齒舞島和色丹島，就相當于變相承認了擇捉島和國后島是蘇聯(lián)的領土。國與國之間的博弈從來都不是按照“有總比沒有好”的簡單邏輯進行的，這其中需要考慮的還有很多背后的政治用意。

當時日本首相鳩山一郎就表示：“四座島嶼必須一起歸還，否則免談?！币幌驊Z的一批的日本之所以如此狂妄，正是因為當時美蘇冷戰(zhàn)的背景下，日本有美國撐腰。

鳩山一郎

但是美國可沒有那么容易被當槍使，到頭來日本也不過是美國利用的工具。

當時美國對于日本要回“北部四島”的問題原本是全力支持的，但是美國在后來的日俄奪島之爭中，卻突然變了卦。

美國的國務卿杜勒斯意識到如果全力支持日本從蘇聯(lián)手中奪回千島群島，那么對于美國來說，將會造成巨大威脅。

為什么如此說？

琉球群島海岸

因為當時美國侵占著日本的琉球群島，并且將其打造為美國重要的軍事基地之一，一旦美國支持日本收復島嶼，將會給日本以啟發(fā)，借機要求美國歸還琉球。

因此，杜勒斯開始逐漸撤出對日本的軍事支持，讓日本獨自面對與蘇聯(lián)的斗爭。

沒有了美國的庇護，日本收復四島問題再次遙遙無期，局勢一直僵持到1960年。

琉球群島地圖

這時美蘇冷戰(zhàn)對峙進一步升級美國為了對付蘇聯(lián)，和日本修訂了《美日安保條約》，使得日本再武裝化，將矛頭直指蘇聯(lián)。

這一次美國再次將日本作為控制東亞局勢的橋頭堡、排頭兵。蘇聯(lián)見美國再次利用日本將矛頭指向自己，就和日本進行談判，并提出了這樣一個條件。

“只要全部駐日美軍陸續(xù)撤出日本，蘇聯(lián)就考慮歸還北方四島中的齒舞和色丹給日本?！?/p>

美國駐日軍事基地

但是當時日本已經成為美國的軍事殖民地，怎么可能撤出？于是日本大使直接直言說：“日方做不到?！?/p>

而這也使得日本和蘇聯(lián)的談判再次破裂。此后蘇聯(lián)表示，日本已經成為美國的傀儡，以后日本休想再從蘇聯(lián)手中拿走一寸土地。

蘇聯(lián)果然說到做到，此后的30年里，日本沒有再要過一寸土地。

但是國際形勢波譎云詭、風云變幻，1991年蘇聯(lián)遭遇解體，俄羅斯繼承了蘇聯(lián)的政治遺產，葉利欽擔任了俄羅斯第一任總統(tǒng)。

這個時候的俄羅斯經濟衰退、國庫空虛，正是日本收回四島的最佳時機。

盡管在軍事實力上還是干不過，但是日本此時財大氣粗，想要用重金買島的方式，將四島買回來。當時俄羅斯急需用錢，原本就是一個雙贏的選擇，但是俄羅斯的人民卻不樂意了。

正當兩國談判有了重大進展，俄方同意北海道和北方四島居民可以免簽證互訪時，俄羅斯國內輿論大嘩。葉利欽因為支持“賣島”而受到了輿論的猛烈抨擊，一見形式不對，葉利欽又改變了主意，“賣島”事件就此作罷，日本氣得直跺腳也無可奈何。

此后俄羅斯快速崛起，普京擔任總統(tǒng)后加緊了對南千島群島的控制權，盡管日本政府多次表示：“盡一切努力早日收回被占島嶼”，但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日本想要收復四島已經是天方夜譚。不知道日本每年都會任命的北方四島的官員，什么時候才能上班。

參考文獻：

《南千島群島？北方四島？》 唐寧 《 世界知識》雜志2010年22期

《淺析俄日“南千島群島”之爭》 魏冬梅 《林區(qū)教學》2011年08期

《日本“固有領土論”的話語建構——從“北方四島/南千島群島”爭端談起》 邵景楷 《日本學刊》2021年03期

《俄日島嶼爭端及其對俄地區(qū)戰(zhàn)略的影響》復旦大學馬斌 《太平洋學報》2011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