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一聊：張裕釗行書的筆法、字法、章法和墨法

沒有煩惱的人 2022-09-09 發(fā)布于廣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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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裕釗行書之筆法

筆法是書法技法的核心內(nèi)容，也稱“用筆”，是指在行書過程中運筆用鋒的方法。

筆者通過對張裕釗先生留世的資料進行搜集與整理，并參考相關文章發(fā)現(xiàn)，張裕釗本人僅在《張廉卿先生詩文稿》中有三處文字記載，是張裕釗對執(zhí)筆法和永字八法的理解：

“明指得力，指能轉筆，落紙輕，入墨澀，發(fā)鋒遠，收鋒急，指腕相應，五指齊力?！?/span>

“明指得力，指能轉筆，落紙輕，注墨辣，發(fā)鋒遠，收峰密，藏鋒深，出鋒烈?！?/span>

“一點為側，二橫為勒，三豎為弩，四挑為趯，五左上為策，六左下為掠，七右上為啄，八右下為磔。弩如流金下注，磔如巨艦凌波，掠如饑鷹掠影，側如躍虎蹲崖，啄如利劍破的，勒如長劍決云，趯如莽奉出□，策如潛虬趯淵，折如曲流赴壑，戈如壯士挽強。”

寥寥數(shù)語，卻是張裕釗先生長期練習書法總結出的精髓。前兩處主要論及其筆法、墨法、用指、用腕，短短數(shù)字卻兩次提到“明指得力，指能轉筆”。指出行書時應該用無名指用力和轉筆，便于筆力貫穿筆畫始終，使筆畫一直保持中鋒軌跡，寫字開合自如。

書法史上，中鋒是書法的一條基本原則，這既是由漢字的造型特點、毛筆的屬性等決定的，中鋒用筆可以發(fā)揮毛筆的最大彈力，可以使得線條沉實飽滿，也是傳統(tǒng)文化“中庸”的集中反應，但是到了宋朝中鋒偏廢。張裕釗的書法，用筆蒼勁，鋒斂而見芒，筆法特點是中鋒用筆。其子曰：“漢人用筆，莫不中鋒，其法至唐尚存。宋以后純用偏鋒，失厥旨矣。先嚴苦索冥思數(shù)十年，盡得漢魏人之真諦。殆合北朝之高渾、唐人之整肅而為一。”宮島詠士記述中也說道：“書道之旨，首在捻筆。勁直之基，在第四指。微妙之作用，在拇指尖。來鋒遠，收鋒急，姿勢則得。漢唐人運筆，悉由中鋒。宋則亡，千有余載，廉公獨悟，可謂神矣?！?/span>

中鋒用筆須有一定的技巧，清代書法家劉煦載針對中鋒用筆提出'逆入，澀行，緊收' 的觀點，解釋起來即是，行書時入筆用逆鋒，中間運筆澀行，筆畫收筆時使用回鋒。張裕釗筆筆中鋒，極少使用側鋒，運筆注意斂鋒，同時通過對碑帖融合，他的楷書筆畫特征為外方內(nèi)圓，在用筆上叫“外拓里帶”。在用筆上轉折處外折為方內(nèi)轉為圓，且一筆帶過，形成外方內(nèi)圓的框架。這種方圓結構使每個字立體更均勻、圓潤。這種中鋒轉折的視覺上點畫高古深刻，已改過去楷書的纖弱之態(tài)。點畫的方圓結構，其勾挑也皆以內(nèi)圓外方，使每個字都內(nèi)側為圓外側為方。用筆上，張裕釗先生善用硬毫，追摹古人刻石之刀痕，石質剝蝕后的自然情趣。

如下圖作品，楷書《韓愈新修滕王閣記》、《千字文》皆是用中鋒書寫，內(nèi)圓外方，起筆和落筆斂鋒，筆法既不粗野凌厲、也無古拙笨重之風，毫無帖學浮華的媚俗之風，借鑒北碑，汲取篆隸，融會貫通，另辟蹊徑。

張裕釗行書之字法

字法，指字內(nèi)點畫的搭配、穿插、呼應、避就等關系，也稱“結字”、“結構”。

歐陽中石先生提到：張裕釗先生的書法，結字以唐為主，加之以北碑的神采，入筆頗有篆法，行筆則取勢于北魏，藏頭護尾，中正不倚，折筆取法于漢隸，撇捺斂鋒，出鉤回鋒，蓄而不使芒穎外顯，但精神爽利，法度儼然。

張裕釗極力倡導中鋒用筆，書法結構從唐代楷書，尤其是歐、顏、柳諸家得力尤多，因此其書法以骨力勝出，代表作品有《重修南宮縣學記》、《千字文》等等代表作品中。

張裕釗引碑入行，在書法創(chuàng)作中，尤其是結體方面，對唐人借鑒很多，字形平正長方，注重橫向的開張和筆畫方向、形狀的變化，以橫豎筆畫展現(xiàn)靜態(tài)，以夸張拉長撇捺的長度來體現(xiàn)動態(tài)，加上點畫穿插，寫成的字生動活潑。在局部構建方面，“上緊下松”，上半部分比較緊湊，下半部分筆畫舒朗，強化了整個字形結構的縱向視覺效果。

張裕釗行書之章法

經(jīng)查找章法的含義是指，一幅字的整體布局，也稱“布白”，包括字與字之間關系、行與行之間關系的處理，不但一個字的結構要安排妥當，就是通篇的字體也要調(diào)整有序。不但每個字需要排勻，字形體的大小、筆畫的肥瘦、距離的遠近燈均須布置適宜。

由于行書時筆法和結體的特點，張裕釗在楷書方面字距和行距相對布白較多。雖然每個字都劍拔弩張，但整體風貌卻充滿雍容的文人氣息。而行草則是張裕釗先生書法中更為擅長的一種書寫方式，這類字體多見于給學生文章的批語中。從字貌的特征看，筆畫之間，特別是字與字之間，很少牽連，似乎純用楷書為之，對行草特有的使轉牽連，既有表現(xiàn)又含而不露，意顯筆藏，藴藉深厚，韻味雋永，字字、行行形成的正體章法，蒸騰著文雅之氣，充分體現(xiàn)了張裕釗先生的繼古創(chuàng)新精神。

張裕釗行楷書的典型作品是《八分考》，意趣圓潤，筆墨渾厚，姿態(tài)多變，氣韻貫通，布白得體?！栋朔挚肌窔鈩莅蹴?，渾然一體，楷間帶行，筆連形連，意連爽雜其中，具有鮮明的節(jié)奏感，形神兼?zhèn)洹?/span>

在章法上，張裕釗打破傳統(tǒng)，舍棄突出線條連貫性的一筆書畫貌，而是以字字獨立的面貌特色，保持通篇的整體性，營造形離神合，更加顯得耐人尋味。

張裕釗行書之墨法

墨法，是用墨之法，指墨的濃、淡、干、枯、濕地處理。

張裕釗曾對錢葆青說：“什么’破墨’、'漲墨’我都未有使用，'宿墨’常用，是練字用的，隨寫隨甩，凡是要書重要的精件，我都喜歡用新水新研出的墨，鮮與腐效果大不一樣?！?/span>

古人書寫書法，皆用墨，墨是一種媒介，不同的墨法也影響著寫出字的效果。破墨，即在用筆蘸了濃墨之后，在蘸少許清水混合著用，有助行筆流暢，并能使墨色活潑而有風致；漲墨，就是在寫字時對溢出之墨，恰當調(diào)理，增強字體的神采；宿墨，即用隔夜或擱置時間稍長的墨，摻水和用。先生用墨多有突破，善于根據(jù)作品功用而采取不同的墨色來表情達意。正式作品中可以濃墨重彩，平時書寫時常常不顧洇暈漫散，以達到風雨剝蝕的碑版自然效果；還喜用宿墨，有時甚至直接蘸清水書寫。

張裕釗將北碑剝蝕的效果用到行書之中，改變了單調(diào)的碑味行書，使作品整體上呈現(xiàn)出濃淡枯濕的變化，讓作品“濃而不凝滯，淡而不浮薄”，極大拓展了書法的表現(xiàn)力。張謇曾記述：“往時從學江寧，見師坐右積舊書葉寸許，每晨蘸墨壺宿汁作書，或今隸，或分或草，必十余紙。既滿則書其背之空行，幾于反復皆黑?！?/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