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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桌周圍圍了一圈要我簽名的學(xué)生。他們希望我可以作為沖刺中考制定目標(biāo)的見證人。穎兒遠遠地站在一邊，對我笑。我問她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說。 她遞給我小紙條，請我簽字。我建議她找自己的任課老師，她執(zhí)意要我做她的見證人。簽完之后，穎兒開心地一路奔回教室。 穎兒還是我兩年前的學(xué)生。那時剛上初一。我見過穎兒的母親，一個有著一雙大眼睛的美麗母親，卻偏偏一臉憂郁。后來，陸續(xù)聽說穎兒的父親剛剛在幾個月前，不幸離世。留下孤兒寡母。 或許，出于同情，平日我對穎兒格外的心疼。這讓穎兒對我也較為依賴。只要在學(xué)校里犯了什么事兒，穎兒的母親便和我傾訴。 很大程度上，我代替穎兒的母親行使了家長權(quán)力。平日與老師間的交流，也主要是我?guī)椭贤ā?/span> 穎兒母親對我尤其信賴，就把她老公生前的空間對我開放。我讀懂了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期望。父親年輕因家貧沒有讀到理想的學(xué)校，就把未盡的理想都寄托在女兒身上。 很小的時候，每周都送丫頭到大上海去練習(xí)鋼琴。對于普通的工薪家庭，這是一筆不菲的開支。但，穎兒的父親舍得。穎兒不僅僅天資聰穎，卻也頑劣。 讀小學(xué)的時候，就幾乎成了一個令老師頭疼的頑皮學(xué)生。穎兒父親出事的那天，據(jù)說是班主任留下穎兒。 父親和老師交涉之后，心情郁悶，恰逢聚會，喝了許多悶酒，回家路上摔倒在路牙上，在醫(yī)院躺了兩周之后，離世。從此，穎兒成了沒有父親的孩子。 后來，讀初二的時候，穎兒分在了樓上的班級。一次我看到她被班主任喊了站在過道里批評?？吹轿业臅r候，穎兒沖我尷尬地笑笑。 我問及老師她的近況。班主任對她的評價直接定義為：簡直是社會的小混混。沒有她不敢做的事。我那時聽了很難過。到底是沒有父親的孩子，母親忙于生計，自然無法照料到。 有時，路上我會碰見穎兒，便會囑咐她不要辜負父親的期望，每次她都會點點頭。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努力，我就不知道實情了。這次，她自己定的目標(biāo)是585分，這個分?jǐn)?shù)可以讀到一個很不錯的三星級高中。 憑著穎兒的智商，若再勤奮一點，未來讀個大學(xué)，還是可以的。我記得穎兒那時就說過長大了我要掙好多的錢。我要做酒店的主管，我要有一幫有錢的朋友…… 那時，穎兒還小，父親留下了一點債務(wù)，讓穎兒母子渡過了一段艱苦的日子。 希望，穎兒能為自己的夢想好好努力。 08年，我唯一做過班主任的那一年。班級有個叫阿杰的學(xué)生。聰明伶俐，記憶力特別好。尤其背了許多古詩。只要課上能談到的名句，沒有他不知道的。 那時，我剛剛做班主任，經(jīng)常會接到任課老師的投訴：阿杰又搗亂了。作業(yè)不交了，扣常規(guī)分了……以致一段時間，我被寧杰弄得焦頭爛額。 我那時做過最愚蠢的辦法就是，讓每一個學(xué)生寫下對他的真實看法。 我以為，讓阿杰知道自己在班級的真實形象，或許會有收斂。材料整理之后，我還特意將那些特別難聽的話刪掉，加了一些鼓勵的話。 遺憾的是，收效甚微。等我學(xué)了心理學(xué)之后，才明白，在學(xué)校越是張揚放縱多動的孩子，主要原因在家里收到的束縛太多。越控制越掙脫。 后來，阿杰讀初三的時候，成績已經(jīng)很不好了。他的父親，據(jù)說也是喝了悶酒跌倒在路上沒有醒的過來。以后，聽到的就是阿杰不讀書了，染了黃頭發(fā)了。從此，再也沒有關(guān)于阿杰的一點消息。 中午，一學(xué)生家長敲門進來，談到丫頭腸胃不好，帶了些飯菜給孩子吃。我建議她將孩子帶回家。若不能堅持，回去休息。母親說，下午有周考。考試不能耽擱。 我告訴她：小孩的身體比考試更重要。孩子臉色蒼白，沖我笑笑。沒事的，老師。我可以堅持。我知道對于畢業(yè)班的孩子來說，若能堅持，都不舍得浪費每一場考試。 想起日前有個孩子在我的面前控訴父母對她的疏忽。在父母的眼里，仿佛孩子的成績永遠是比孩子的健康更重要。 穎兒和阿杰的不幸遭遇，我希望不再發(fā)生。家庭應(yīng)該是孩子最溫暖的的港灣，而不是父母為了所謂的未來，不顧孩子的真實需要，勉強孩子接受各種培訓(xùn)。 新華日報前幾日刊登了《記者調(diào)查：瘋狂的學(xué)而思，瘋狂的校外培訓(xùn)》可以窺見端倪：小小的校外機構(gòu)，通過饑餓營銷就成功的綁架了公立和私立名校，逼哭孩子，逼瘋家長，逼死老師。 可見，中國教育，尤其是中國家長的焦慮到了何種程度！據(jù)說北大清華一直進行跳樓比拼。北大今年的新生入學(xué)，據(jù)說有四成的學(xué)生覺得活著沒有多大意義。 所以，北大的心理學(xué)專家徐凱文說，現(xiàn)在的教育培養(yǎng)了一批“空心病”患者。真正的教育，應(yīng)該是讓我們的孩子得到快樂。 但我們更多的是無休止地控制孩子，左右孩子的一切，讓孩子成了空心人。不知道活在世上的意義，不清楚自己存在的價值。 是時候了，我們的家長該清醒:你的替代不能代替孩子的成長；你的控制不能左右孩子的思想。該還孩子快樂自主自由的生活。 我們的孩子，其實就是差一個父母的信任。我們都應(yīng)該相信，每一個孩子都是老靈魂。他們應(yīng)該有屬于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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