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道德經(jīng)》可以橫豎讀，因?yàn)檎l讀就是誰的《道德經(jīng)》，雖然大家覺得自己讀的《道德經(jīng)》與老子寫的《道德經(jīng)》是一樣的，但當(dāng)你讀出來，這個(gè)《道德經(jīng)》就已經(jīng)不是老子的《道德經(jīng)》了。這有很神奇的樣子。

《道德經(jīng)》第81章是《道德經(jīng)》的最后一章，但讀起來似乎也沒有終結(jié)的意思。有人說經(jīng)常“錯(cuò)簡”，也許錯(cuò)簡的說法能夠解釋一切。那么這一章，老子要說什么呢。有一年，蘇東坡年輕的時(shí)候，也是坐不住，有一天，他和佛印在一起喝茶，兩個(gè)人慢慢地說話，說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然后，就說到“我的眼里只有你”這件事情上了。佛印說，我的眼里的你像是一尊佛。蘇東坡很得意，但蘇東坡說，我的眼里的你像一抔狗屎。佛印并沒有不高興的樣子。佛印說你的心里有什么，在你的眼里就映照出什么。這就是所謂的“相由心生”吧。蘇東坡那樣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假如在現(xiàn)在的課堂上，教師眼里的學(xué)生是什么樣子的，也許這取決于教師是什么樣子的吧。我覺得佛印說的有道理。

原文——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積。既以與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為而不爭。

意譯——

真實(shí)的言語是不好聽的，好聽的是不真實(shí)的。善良的人是不會爭辯的；辯解的人是不善良的。專家的見識不會淵博，博學(xué)的人不會專精。“圣人”不積累。為別人做的越多，自己越有；給別人的越多，自己越多?！疤臁钡淖龇ǎ侵蛔鲇欣亩蛔鰮p害的。圣人的做法，是只埋頭苦干而不爭回報(bào)。

理解——

前三句話是在說一個(gè)意思，守“樸”。老子提出了三個(gè)排比的否定問題，即“信美”、“善辯”和“知博”。第一句的意思，類似“忠言逆耳”、“良藥苦口”。老子經(jīng)常用“信”字，大體上是指“真實(shí)”、“信用”或“可靠”講。第二句，如果說“善”是“做好事”、“好”，也行。比如說，做好事的人不善于“機(jī)辯”，或“訥于言”等。老子知道“公道”自在人心，不必辯解。第三句，用現(xiàn)在的語言也容易理解，即“樣樣通，樣樣松”。

接著，老子說“圣人”怎么做呢？“不積”，“圣人不積”，不聚積、不囤甚至不“自肥”的意思。只是“不囤”的是什么呢？也許老子是說財(cái)物，是說能力，都可以說。下一句《道藏?zé)o注本》與別的版本有別，連用了兩個(gè)“既以與人”。前一個(gè)在別的本子里，是說“既以為人”。老子的意思是幫助別人越多，給予別人越多，自己越多越有。這就最少類似于“贈人玫瑰手留余香”的意味，實(shí)在是利人利己的好事。

最后，老子寫，天道是利（人）不是害（人）；“圣人”的道，則是付出而不是索取?！安粻帯边@個(gè)詞，老子在《道德經(jīng)》中前后已經(jīng)寫了八次；雖有差池，但“不爭”無疑是老子為人處世思想中最想表述的不二法門。

朝暾，春意勃發(fā)，老子看向關(guān)門，又坐了一會兒。老子嘆口氣，治人者“為而不爭”，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