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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三年,轟轟烈烈的太平天國運動隨著天京的淪陷而走到了最后。其實,終結(jié)它的湘軍也不容易。一路走來,湘軍是在朝廷的懷疑和提防中壯大,靠著一批優(yōu)秀的指揮官和吃苦耐勞的精神,硬生生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光是天京之戰(zhàn),曾國荃就打了三個年頭,曾國葆甚至就死在軍中。然而,就在攻陷天京,取得勝利之后,曾國藩卻在給朝廷報捷的奏折上,將一個曾經(jīng)政敵的名字寫在第一位:官文。 要知道,在湘軍陣中,有著無數(shù)比官文功勞更大的人物。曾國藩自不待說,曾國荃親手攻陷天京,九死一生,再加上去世的胡林翼、李鴻章等等??梢院敛豢鋸埖卣f,真正論功行賞,官文可能要排在幾十名之外,為何曾國藩卻將頭功讓給了他呢? 這要從官文的出身說起,他是滿人,擔任過御前侍衛(wèi),深受皇帝的信任。外派當官時,就直接擔任了荊州將軍,后來幾乎沒有費力,就當上了湖廣總督。相比之下,曾國藩當上兩江總督,那是立下無數(shù)功,沾了無數(shù)太平軍的鮮血,犧牲無數(shù)湘軍兄弟才獲得的。 官文能有這么好的官運,與當時的背景不無關(guān)系。當時,清朝對漢人防范很嚴,湖北處于天下要沖之地,輻射四方,本來就需要有滿人坐鎮(zhèn)來監(jiān)視。后來推翻清政府的辛亥革命,就是在武昌爆發(fā)的,其實也說明了清廷的擔憂不無道理。 然而,選擇官文擔任湖廣總督,也只能說明滿人已經(jīng)無人可用了。官文不但沒有什么文化,也沒有什么主見。他的決策,往往來源于周邊的仆人和家人。所以,百姓諷刺官文家中“妾大、門丁大、庖人大”。 庸碌還不算什么,官文還屢屢與湘軍為敵。他在湖北,管的是綠營和八旗軍,是要配合湘軍共討太平天國的。但是,官文不但不給湘軍支援,反倒是處處為難,從中作梗。至于說糧餉軍需,更不要指望湖北提供。 當時,左宗棠在湖南巡撫張基亮、駱秉章門下當幕僚。左宗棠那種幕僚,不是我們想象中出出主意的師爺,而是幾乎可以決斷湖南軍政大事的,當時就有“天下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之語。但是,左宗棠得罪了永州鎮(zhèn)總兵樊燮。樊燮就是官文的一個姨太太的弟弟,為了他,官文不惜構(gòu)陷左宗棠,差點使其送命。 這樣的人,湘軍當然恨之入骨。前后幾任湖北巡撫,都與官文的關(guān)系糟糕。直到胡林翼當上湖北巡撫,才讓事情有了轉(zhuǎn)機。 其實,胡林翼也是個暴脾氣,本來是想在湖北與官文掰一掰手腕的。但是,曾國藩卻告訴胡林翼,官文是滿人,在湖廣總督任上,政治意義遠大于實際價值,清廷絕對會偏袒官文的。硬碰硬是會吃虧的。所以,胡林翼對官文極盡拉攏。 胡林翼不僅按時給官文送錢,而且還將湖北的一部分稅務直接交給官文管理。為了結(jié)交,他甚至還認下官文的一個小妾為干妹妹。官文這才投桃報李,與胡林翼關(guān)系十分友善,甚至不問軍政大事。這樣一來一去,湘軍減少了內(nèi)耗和掣肘,還能得到湖廣方面的補給,戰(zhàn)斗力大幅提升。 其實,清朝的巡撫和總督,雖然官職上確有大小之分,但并不互相隸屬。而且,湖北巡撫與湖廣總督都在武昌,這叫做督撫同城,關(guān)系很難相處。清廷也樂于見到這種情況,希望他們互相制約。但是,官文和胡林翼的關(guān)系,卻是很特別,他們相處融洽,總督對于巡撫言聽計從,根本沒有嫌隙。 其實,如果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胡林翼才是居功至偉,曾國藩也不可能就為了這個原因,將天大的功勞讓給官文。他之所以這么做,還是看出了清廷對自己的不放心,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只能假意謙虛以堵住朝中滿族大臣的悠悠之口,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 當然,清廷也沒有真的傻到認定官文的功勞第一。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曾國藩還是以功勞最大而封為一等毅勇侯。官文也不吃虧,功勞居第二,被封為一等果威伯,還被升入滿洲正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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