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與野蠻系列——淺談歷史上華夏文明與北方民族千年的碰撞（三）

陸一2 2020-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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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

上一篇文章我們已經了解到，在漢朝的不斷打擊之下，匈奴最終分裂并滅亡，大量降漢的胡人開始南遷進入漢地。而歷任漢朝皇帝的政策也較為寬松，因此接納了眾多胡人（不僅匈奴）。東漢末年，中原再度陷入戰(zhàn)亂。東漢皇權已近虛弱無力，名存實亡，各地群雄割據。先是爆發(fā)了黃巾起義，而后又是我們所熟悉的三國鼎立時期。公元220年，曹操病逝，曹丕逼迫漢獻帝退位并且自立為帝，隨后數(shù)年劉備、孫權也先后稱帝。東漢滅亡。而三國時期過渡到晉朝的過程，我想大多數(shù)讀過三國的人也會了解。曹魏政權中，司馬懿作為杰出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又具有較長的壽命，先后輔佐了曹操、曹丕、曹叡。曹芳繼位后，司馬懿發(fā)動了政變（公元249年），從此曹魏的實權落入司馬家族手中。公元263年，曹魏攻滅蜀國，劉禪投降。公元266年，司馬炎（司馬懿之孫）廢掉魏元帝曹奐（曹操之孫）后自立晉武帝，建立西晉。公元280年，西晉徹底滅掉東吳，完成了統(tǒng)一。晉惠帝繼位后，公元290年，由于司馬家族內部矛盾嚴重，爆發(fā)了“八王之亂”。而三國亂世剛剛結束不久，中原還沒有從常年的戰(zhàn)亂之中恢復過來，就又陷入了長達十六年的“八王之亂”中。八王之亂對西晉社會經濟造成了嚴重的破壞，且戰(zhàn)亂及附帶形成了饑荒和瘟疫，無數(shù)百姓流離失所。

五胡亂華過程：

之前我們提到過，北方游牧民族入侵或大規(guī)模騷擾中原多發(fā)生于中原王朝戰(zhàn)亂衰弱之時。五胡亂華也不例外發(fā)生于西晉八王之亂后，五胡亂華的大致過程就是胡人趁亂起兵，大規(guī)模屠殺漢人，并且建立了數(shù)十個非漢族政權。在此很多人可能就不太明白了，北方那個最強大并且對中原構成最大威脅的匈奴帝國不是以及滅亡了嗎，那么，亂華的究竟是誰呢？首當其沖的就是歸順后南遷的匈奴人，沒錯，又是匈奴，滅亡后還“陰魂不散”的匈奴，當然，此匈奴已非彼匈奴，此時的匈奴人已基本完成漢化，游牧民族的習性也基本消失（但是代表本性也發(fā)生改變了嗎？），南遷后的匈奴人也學會了耕種。除匈奴外，亂華的罪魁禍首還有鮮卑、羯、羌、氐幾個胡人大部落。這五個胡族被稱為亂華的“五胡”，其實除這五個民族只是亂華的代表，其余叛亂的還有無法統(tǒng)計數(shù)目的小民族或者部落。公元304年，氐族人與匈奴人先后起兵叛亂，并且各自獨立建國，國號分別為“成漢”與“前趙”。公元311年，前趙匈奴族領袖劉聰遣兵攻破晉都洛陽、俘虜晉懷帝，并且其軍隊在城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史稱永嘉之亂。公元313年，前趙又攻破長安，俘虜晉愍帝，西晉滅亡。公元317年，晉朝遠房宗室司馬睿在建康登基，是為晉元帝，建立了東晉政權。此后北方又由眾多胡族及漢族建立起數(shù)十個國家，并且陷入長期戰(zhàn)亂。其中較有代表性的有十六個國家。故西晉滅亡后到南北朝之前這個時期在史學上被稱為“五胡十六國”。西晉滅亡后，中原淪入野蠻的胡人之手，北方漢人被大量屠殺，具體慘狀在此不便透露，請自行查閱。亦有大批漢人衣冠南渡逃往東晉（漢人政權），這也導致了經濟重心南移。在此需要提及三國鼎立時期東吳對山越人進行的一場戰(zhàn)爭。東吳曾出兵剿滅了東南地區(qū)大量山越武裝勢力（有說法為山越人是南方百越部落的后裔）。此舉穩(wěn)定了漢人對江南地區(qū)的控制，為五胡亂華以后大量漢人衣冠南渡打下了基礎，否則漢人將徹底被蠻族包圍。

（五胡亂華初期路線）

原因及教訓：

發(fā)生五胡亂華的原因，我們可以大致總結為三個主要原因。首先就是大量胡人遷入漢地（東漢及魏晉時期大量引入胡人）。其次就是中原王朝的戰(zhàn)亂與衰弱（西晉司馬家族內斗而引發(fā)的八王之亂）。最后就是西晉對胡族進行了一定的壓迫，大量遷入的胡人僅作為漢人的奴隸生存。加之當時的士族制度，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除了民族矛盾外，階級矛盾在魏晉南北朝時期也是相當嚴重。至于教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請自行思考。很多人將五胡亂華描述為引狼入室，這不無一定道理。而所謂的狼性，帶來的只有血腥。再反觀晉朝作為混亂且短命的王朝，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最差的朝代之一。五胡亂華的發(fā)生，也可以說是一種必然?？傊?，中國歷史上所有的災難與混亂，皆為內部對立、松散甚至崩潰所導致。一個民族若想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最重要的且最必要的就是內部穩(wěn)定與團結。這個道理適用于任何時代，須以史為鑒。

絕地反擊，拯救華夏：

五胡亂華后，中原生靈涂炭，北方先后建立了十六個國家。殘留在北方的漢人，建立了很多塢堡以便自守。很多漢人流民也選擇投靠塢堡，每一個塢堡都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小體系，除農業(yè)生產外還會組織軍事訓練。而與十六國形成對峙的南方漢人政權東晉，能否進行反擊，恢復中原呢？顯然，很難。首先是經歷了常年的戰(zhàn)亂，國力衰弱，中原又淪陷，人口劇減，東晉并無足夠實力。其次就是東晉內部也并不穩(wěn)定，南遷后的北方世族與南方世族在政治與經濟上沖突不斷。而當時的士族制度，更是使得階級矛盾重重。東晉政治集團內部也內斗嚴重。由此可見，松散的東晉政權并不能擔負平定北方、恢復中原這個神圣的歷史使命。但是，任何時期也不乏愛國志士。公元317年（也就是東晉政權建立的那一年），東晉愛國將領祖逖抱著恢復中原的決心開始率軍北伐。祖逖與當?shù)貕]堡合作，最后成功收復黃河以南大片領土。但是，東晉朝廷開始擔心祖逖勢力過強，開始牽制祖逖北伐，導致其收復黃河以北的計劃無疾而終，祖逖最終也憂憤而死，令人惋惜。北伐收復的土地最終再次被羯族政權后趙攻陷。而后東晉另一個愛國將領，時任荊州刺史的桓溫也決心北伐。公元346年晉穆帝時，桓溫開始討伐氐族政權成漢。公元347年，桓溫攻破成都，成漢政權滅亡，東晉收復蜀地。而后桓溫又三次北伐，曾一度收復洛陽等大片土地，但由于晉軍數(shù)量、實力有限及糧草短缺，最終失敗（公元369年）。雖然祖逖、桓溫的北伐最終都沒有完全成功，但是對北方各族政權造成了一定的打擊。

（東晉十六國時期）

現(xiàn)在，我們將目光再次投向北方。首先，北方十六國中，有數(shù)個國家為漢人建立。最強大也最具代表性的為前涼政權，前涼國也自然成為了中原地區(qū)漢人流民的避難所，引得大量北方漢人聚集。前涼位于河西走廊附近，本相對于中原王朝屬于邊陲之地。但在五胡亂華發(fā)生后，前涼政權成為北方漢人自保以及最早對抗蠻族的“根據地”，多次擊敗蠻族（胡人）政權的進攻。并且這些蠻族來自于中原方向，而非以往的塞外?？梢哉f前涼的存在改變了部分北方漢人的命運。此為，十六國中，后期西涼等政權也是由漢人建立。而在那些胡人政權的國家中的漢人除了被屠殺外，只得承受茍且偷生的命運嗎？并不是，很多胡人政權其實會重用漢人，并且其自身文化及生活習性逐漸再度漢化。漢人在北方的一次大規(guī)模反擊，要歸于一個叫冉閔的人。冉閔是后趙（羯族政權）將軍，年幼時為后趙武帝石虎的養(yǎng)孫，深受其喜愛。任將軍后，冉閔也在數(shù)次戰(zhàn)役中建立戰(zhàn)功。石虎死后，冉閔的勢力甚至兵權都遭到威脅，公元349年，冉閔拘殺趙帝后發(fā)動叛亂。后頒布了著名的《殺胡令》。告知內外趙人，斬一個胡人首級送到鳳陽門的，凡文官進位三等，武職都任牙門。北方漢人在胡族的殘暴統(tǒng)治及野蠻殺戮下積怨已久，便紛紛響應。僅一天之內，便殺了數(shù)萬胡人。幾天之內，二十余萬胡人被誅殺，其中主要為羯族，這也成為了羯族的滅亡的主要原因。而后，面對漢人的血腥復仇，數(shù)百萬胡人開始遷離中原。再加上胡人之間相互攻擊，以及遷徙途中餓死、病死人員大半。中原胡人數(shù)量驟減。后冉閔又將石氏家族全部消滅，建立冉魏（公元350年）并稱帝。與其他胡人政權作戰(zhàn)，最后被前燕滅國，冉閔被殺。對于冉閔，后人評價也是趨于兩極化。很多人認為冉閔是殺滅驅除胡人，拯救了北方漢人，是民族英雄。也有人認為，冉閔只是煽動民族情緒以實現(xiàn)自己的政治利益，殺胡令時期出現(xiàn)了許多濫殺現(xiàn)象?？陀^的分析，冉閔屠殺胡人確實拯救以及解放了很多受壓迫的北方漢人，使得許多北方漢人得以以直報怨，血腥復仇?？梢哉f帶領北方漢人反擊，是在正確的時間做了正確的事。但是冉閔的主要目的也確實并不能說是為了拯救漢人。由于冉閔生長于胡人政權，并不會有很強的民族認同感。且其任將軍時，曾多次與東晉作戰(zhàn)，甚至曾誅殺東晉將領。這也是后來東晉拒絕與冉閔聯(lián)合打擊胡人的原因之一。而當時漢人所向的正統(tǒng)漢人政權也只有東晉王朝。

結束分裂，再次統(tǒng)一：

公元376年，氐族政權前秦統(tǒng)一北方。公元383年，前秦出兵80余萬對東晉發(fā)動進攻。結果被東晉僅8萬兵力擊潰。此戰(zhàn)就是著名的淝水之戰(zhàn)，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戰(zhàn)役。此戰(zhàn)之后，前秦也因此衰敗滅亡。北方再度陷入分裂與戰(zhàn)亂之中。公元420年，劉裕廢除晉恭帝，建立劉宋（南朝宋），延續(xù)南方漢人政權，中國歷史進入南北朝時期。而北方最終由鮮卑族政權的北魏統(tǒng)一，稱為北朝。南北朝的歷史較為混亂，在此只做簡述。南北朝初期南弱北強，又逐漸實力相當，而后南朝因為內亂又分裂，最后又由陳文帝統(tǒng)一南朝，是為南朝陳。北魏皇室多為鮮卑族。而鮮卑皇室也逐漸受到漢文化的熏陶，其中以北魏孝文帝的漢化運動最盛，這使得鮮卑人進一步接受了較為先進的漢文化，或者說華夏農耕文明，促進了民族融合。北朝最終分裂成東魏及西魏，并分別由北齊及北周取代。最后北周形成團結的貴族關隴集團，得以攻滅因政治混亂而衰退的北齊，而漢族也逐漸成為北周軍隊的主力，逐漸占據統(tǒng)治地位及主體，取代鮮卑貴族。公元581年，北周靜帝禪讓帝位于楊堅（即隋文帝），建立隋朝。隨后楊堅南下滅陳，自西晉以來300多年的分裂局面終于結束，再次實現(xiàn)了大一統(tǒng)，且為漢人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