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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長壽成為噩夢 本文共3005字,閱讀全文大約需要 15min 日本作為全球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國家,為了緩解養(yǎng)老金壓力,保持勞動力供給,同時幫助個人積累更多財富用于養(yǎng)老,從1973年起就不斷提高退休年齡,從戰(zhàn)后的50或55歲,逐步提高到60歲,又到65歲。但日本的養(yǎng)老金危機并沒有得到根本性改善。 北京時間10月22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稱,政府將考慮把退休年齡從65歲延遲至70歲。令人震驚的是,有非常多的老人表示,更加希望能夠繼續(xù)工作下去。 這是為什么呢?由NHK特別節(jié)目組編撰的《老后破產(chǎn):名為“長壽”的噩夢》一書或許會告訴你一些答案。 圖書信息 ·書名:《老后破產(chǎn):名為“長壽”的噩夢》 ·作者:[日]NHK特別節(jié)目錄制組 ·譯者:王軍 ·出版社:上海譯文出版社 ·字數(shù):87,000 ·定價:38.00元 2014年9月,持續(xù)關注日本社會問題的NHK特別節(jié)目組制作播出了《老人漂流社會一“老后破產(chǎn)”的現(xiàn)實》,引發(fā)了日本社會的廣泛關注。結合大量未能剪入節(jié)目的素材與節(jié)目播出后的反饋,匯成了這本《老后破產(chǎn)名為“長壽”的噩夢》。 本書以“金錢問題”為主軸,揭露“老后破產(chǎn)”在居住、生活、醫(yī)療、人際關系等方面的各種影響。本書以紀錄片式的冷靜筆調(diào),在一一個個案例中不斷嘗試尋找當事人老年貧困的原因。有存款,有房子,有年金,為什么還會“老后破產(chǎn)”? ▲紀錄片《團塊世代:悄然迫近的老年破產(chǎn)》 如果說開篇的田代先生是因為沒結婚、沒生子,那么接下來已婚無子的山田先生說明只結婚不行;已婚有子的菊池女士說明這樣也不保險,因為孩子一輩子沒結婚;終于有已婚有子、孩子也結了婚的案例,而遠居的兒女,也并未能對老年人的貧困伸出援手。 《老后破產(chǎn)》用記錄的視角告訴我們,老年人獨居其實是處于“持續(xù)”生活不便的狀態(tài)。“老后破產(chǎn)”問題不只沖擊65周歲以上的老年人,更進一步蔓延至工作人口。經(jīng)濟衰退、收入減少、物價上漲的危機紛至沓來,年輕人就業(yè)困難,中年失業(yè)的上班族難以再次進入職場...... 如果不能認清現(xiàn)狀,尋求解決之道,那么,不管你現(xiàn)在幾歲,都將成為“老后破產(chǎn)”的預備軍。 創(chuàng)業(yè)失敗導致老后破產(chǎn) “我自己一直認為都是認認真真地工作,可萬沒有想到,會成為今天的樣子。”83歲的田代先生在接受NHK記者采訪時這么說。因為年輕時喜歡畫畫,對穿著也比較講究,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然而,體面之下的晚年生活卻非常窘迫:每個月養(yǎng)老金約有6000元人民幣,房租就得交3600元,除掉水電煤,在交完保險,剩下的生活費僅有可憐巴巴的1200元。 田代先生完全未曾預料過自己的晚年會如此的凄涼。他曾在一家啤酒公司兢兢業(yè)業(yè)上了12年班,從一個普通職員一直到經(jīng)營管理崗位。“一心撲在工作上,婚都沒有結成。”想到如今獨身一人,田代先生的臉上難免浮現(xiàn)出落寞的表情。 從勤奮工作到“老后破產(chǎn)”,命運軌跡的徹底改變源于中年創(chuàng)業(yè)失敗。40歲后。他辭職開了一家小居酒屋,不僅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和退職金,還多了一筆借款。一開始酒屋生意還不錯,但隨著上世紀90年代日本經(jīng)濟陷入不景氣,生意變得難做起來,勉強支撐到50歲時終于倒閉了,隨后便淪為了“老后破產(chǎn)”群體中的一員。 生活富裕也可能“老后破產(chǎn)” 田代先生的遭遇可能會讓人覺得,年紀大了如果養(yǎng)老金比較少,要是再有其他收入或者存款,經(jīng)濟上的困難會相對小一些。但根據(jù)NHK記者的調(diào)查走訪后發(fā)現(xiàn),事實卻并非如此。 一旦老人要不斷動用積蓄來填補養(yǎng)老金不足,就容易陷入一種危機和焦慮。尤其在需要支付大筆意外開支時積蓄一旦不夠用,一樣會有陷入“老后破產(chǎn)”的可能。 在書中,80歲的菊池女士就是這樣的一位。年輕時條件頗為優(yōu)渥,老伴有家建筑公司,她一邊全職帶兒子,一邊幫他打理公司日常事務,生活幸福而穩(wěn)定。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晚年菊池女士的命運突然發(fā)生逆轉。40多歲的獨子突然去世,悲傷過度的老伴也相繼去世,只留下菊池女士孤身一人。 “老公走后,經(jīng)濟方面的的確確是艱苦了?!?/span>菊池女士沒有社會養(yǎng)老金,只能領金額不多的社會養(yǎng)老金,再加上老伴去世后的遺屬養(yǎng)老金,每月只有4800元。同時,她還有嚴重的風濕病,心臟也不好,每月生活費和護理費加在一起就要6000元,還有600元房租,這樣一來養(yǎng)老金自然不夠用,多出來的1800元就必須動用積蓄。 盡管日子過得非常小心,菊池女士還是難以避免地滑向“破產(chǎn)”。2014年9月初,菊池女士生病入院。這次生病讓菊池女士出院后必須提高護理等級,也意味著養(yǎng)老開支要進一步增加,積蓄所剩無幾的菊池女士一下就被逼到了“破產(chǎn)”的絕境。 “一點一點地,這像軟刀子殺人一樣啊。反正是要殺,干脆一刀殺了算了,不想長壽了。”菊池女士悲傷地說。 2017 年,日本男性平均壽命 81.09 歲,女性 87.26 歲。壽命攀上新高的背后,是日本老齡人口總量的不斷摸高。如今,日本 70 歲以上人口 2618 萬人,占總人口的 20.7%。與此同時,“單身化”的獨居老人人口數(shù)量亦“水漲船高”,“即將突破 600 萬大關”。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日本遵循傳統(tǒng)的家庭養(yǎng)老模式。因為有了家人的接濟和照顧,那時的國民養(yǎng)老金雖然不高,但不至于生活無靠。“1980 年,三世同堂比例 60%,而 2013 年下降到 10% 左右。也就是說,養(yǎng)老金不再是‘零用錢’,而逐漸演變?yōu)橹饕钍杖肓恕薄?/span> 雖然不排除少數(shù)家庭存在子女不夠孝順和“啃老”的現(xiàn)象,但隨著日本老齡化現(xiàn)象的日趨嚴重,家庭養(yǎng)老模式事實上早已不堪重負:“1990 年 5.1 人撫養(yǎng) 1 人,2010 年為 2.6 人撫養(yǎng) 1 人,到 2030 年將是 1.7 人撫養(yǎng) 1 人”。一個不得不接受的殘酷現(xiàn)實是,在許多日本家庭里,本就花甲需要照顧的老人,還不得不繼續(xù)照顧比自己更老的父母。這也表明,在家庭養(yǎng)老模式中,很難避免“老人養(yǎng)老”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 在傳統(tǒng)觀念里,農(nóng)村是自給自足的天地,只要有地就有糧,有糧就可混個肚兒圓。然而,NHK 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由于高齡,日本農(nóng)村老人種田的收益奇低,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自給自足。如吉田老人之所以明知虧本還要種田,說得好聽點“種的是情懷”,實際上,種田是他的精神支柱。有了這個精神支柱,他才會感到一絲殘存的尊嚴。為了尊嚴,本就入不敷出的田代先生一拿到生活保護費后,舍得花掉 2500 日元的“巨資”理發(fā),就是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找回年輕時的自尊”。 表面看,日本的社會福利制度比較健全,但具體來看非常缺乏人情味。“不接受生活保護, 想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并為此而努力的老人們,無法安度晚年”。而接受生活保護的前置條件極其苛刻,即必須花光所有積蓄,而且不能有房產(chǎn)。對老人而言,儲蓄是一種習慣,房產(chǎn)是“家”。沒有了房產(chǎn),意味著失去了家,失去了心靈安放之地。 ![]() 生活上的痛苦只是表面的,精神上的痛苦才更令老人們飽受折磨。“當‘老后破產(chǎn)’的現(xiàn)實導致(他們的)‘社會聯(lián)系’斷絕,活著的價值便無處尋覓,心靈無處落腳”。老人們就像《無緣社會》中的那些邊緣人一樣,他們雖然活著,但又像是社會中的“隱形人”,沒有社交,甚至也沒有朋友,獨來獨往,孤苦度日。 ![]() 更令人擔憂的是,日本正在經(jīng)歷的“老后破產(chǎn)”現(xiàn)象不是挺挺就能熬得去的。眼前的“老后破產(chǎn)”現(xiàn)象尚且破解無方,而“年收入不滿 200 萬日元的‘窮忙族’已超1100 萬人。這意味著, ‘老后破產(chǎn)’預備軍的人數(shù)正在持續(xù)增加”。 ![]() 破產(chǎn),即是此前人生中積累起來的財富的耗散??梢钥隙ǖ氖牵m然 NHK 用了“破產(chǎn)”這個經(jīng)濟學色彩濃厚的詞匯,但“老后破產(chǎn)”絕不是一個單純的經(jīng)濟問題,這意味,簡單地提高經(jīng)濟保障標準,雖然從物質(zhì)上可以給孤寡老人些許慰藉,但不可能從根子上幫助他們逃離精神破產(chǎn)的困境。 ![]() 變老有所養(yǎng)為老有所樂,這不僅是率先步入老齡化社會的日本所面臨的問題,也是包括中國在內(nèi)的諸多后續(xù)老齡化國家必須提前研究應對之策的復雜命題。 ![]() 作者 / 吃嗷 歌曲 /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插圖 / 《團塊世代:悄然迫近的老年破產(chǎ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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