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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五六日,已發(fā)汗而復下之,胸脅滿,微結(jié),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柴胡桂枝干姜湯主之。(155) 柴胡桂枝干姜湯方: 柴胡半斤 桂枝三兩,去皮 干姜三兩 栝蔞根四兩 黃岑三兩 牡蠣三兩,熬 甘草二兩,炙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初服微煩,復服汗出,便愈。 解析:本條論述傷寒誤治而致邪傳少陽,氣化失常,津液不布的證治。 傷寒五六日,汗而復下,是為誤治。太陽之邪傳人少陽,故胸脅滿悶?!拔⒔Y(jié)”,是指少陽氣機有所郁結(jié),但勢微而不甚重。由于誤下之后,挫傷氣機,致使氣化不利,三焦水道不暢,則見小便不利;氣化不津,津不上承,則見口渴;陽郁不宣,上蒸于頭,則見頭汗出而身無汗: 邪熱進退于少陽之野,故往來寒熱而心煩。邪氣在三焦而不及于胃,所以不嘔。本證重點在于少陽氣機不和、氣化失常、津液不布,所見小便不利,汗出不暢,頗像濕熱之證,但口渴不嘔,則知并非濕熱。治療用柴胡桂枝干姜湯,一則和解少陽樞機之邪; 二則助氣化以生津液。 柴胡桂枝干美湯由小柴胡湯加減化技而成。柴胡、黃芩作為主藥,仍用于清解少陽半表半里之邪:因津傷口渴而不嘔,故去半夏加栝萎根,生津勝熱以止煩渴:陽郁氣滯,樞機不利,胸脅滿微結(jié),故去人參、大棗,加牡蠣軟堅散結(jié); 桂枝配開處,適陽化明以行元制。請藥相低,可使少府物結(jié)利,氣化以行,陽生津復,諸證悉愈。方后注云“初服微煩,復服汗出”,這是藥后陽達津布之象,為正復邪卻的反映。 根據(jù)本方的藥理作用和臨床實踐,用之治療少陰脾家虛寒的證候,確為對證之方。與大柴胡湯治療少陽病而兼陽明胃家熱實的證候相對比,恰有寒熱虛實對照鑒別的意義。少陽不但為表里之樞,也為陰陽之樞,故鄰近于大陰。當少陽病內(nèi)及太陰之時,則可見脘腹脹滿、便溏不調(diào)、脈緩無力等證。在臨床上某些慢性開病的患者,??梢姷竭@類證候,它既有口苦、口湖、心煩、脅痛等肝膽熱都之證,又有便準、發(fā)脹、納差等脾胃虛寒之象。由于本方寒熱并用,肝脾同治,既清肝膽之熱,又溫牌胃之寒,故用于治療這類寒熱錯雜的肝牌疾患,療效卓著。據(jù)臨床觀察,有些慢性或遷延性肝炎患者,右脅放射疼痛上達肩胛,下至腰部,或見右臂與手指麻木,下午腹脹,脈弦而緩,用本方每可收效。此外,對于寒多熱少之瘧疾,以及口渴欲飲的糖尿病等,若見有少陽主證者,用之得當,亦可收效。 傷寒五六日,頭汗出,微惡寒,手足冷,心下滿,口不欲食,大便鞭,脈細者,此為陽微結(jié),必有表復有里也。脈沉,亦在里也。汗出為陽微,假令純陰結(jié),不得復有外證,悉入在里,此為半在里半在外也。脈雖沉緊,不得為少陰病,所以然者,陰不得有汗,今頭汗出,故知非少陰也。可與小柴胡湯。設不了了者,得屎而解。(156) 解析:本條通過陽微結(jié)與純陰結(jié)的脈證鑒別,說明少陽病氣郁之時與少陰病有類似之處,并指出了其治法。 全條分三段,第一段從“傷寒五六日”至“必有表復有里也”,論陽微結(jié)的脈證。第二段,從“脈沉,亦在里也”至“故知 少陰也”,論陽微結(jié) 與 純 陰結(jié)的鑒別。第三 段,從”可與小柴胡湯”至“得屎而解”,指出陽微結(jié)的治法。 病起自傷寒,其表未解,故微惡寒;又有心下滿,口不欲食,大便硬等證,則為陽明里熱已結(jié),同時又見手足冷、頭汗出,則是因表里之氣不利,陽熱郁結(jié)而不能宣達所致。陽不達四末,故手足冷,熱不得外起,故僅頭開出而周身無汗。此時,如果又見細脈,即弦細之脈,弦為少陽之主脈,則反映少陽氣郁而樞機不利,可見本證既有太陽表邪不解,又有陽明熱結(jié)于里,還有少陽表里之樞機不利,這種“必有表復有里”的見證,古人稱為“陽微結(jié)”。所謂“陽微結(jié)”,也即陽熱內(nèi)結(jié)尚屬輕淺,外邪猶未悉入其里之意。此即第一段的內(nèi)容。 第二段采用推理辯證的方法,對陽微結(jié)與純陰結(jié)作了鑒別比較,因為陽微結(jié)的某些表現(xiàn)有與純陰結(jié)類似之處,故不可辨。如說其人脈沉,沉以候里,里為陰,而病屬于純陰結(jié)(即少陰?。┑脑?,那么對頭汗出也可理解為陽氣虛微所致,但是純陰結(jié)本屬里虛寒之證,邪離三陽,其證為陰,則當無發(fā)熱、惡寒等外證,而只能見到一派少陰陽虛的里寒證,故云“不得復有外證”而“悉人在里”。陽微結(jié)若與純陰結(jié)對比,則前者為“半在里,半在外也”,即外有太陽表證,內(nèi)有陽明熱證。此時即使是脈見沉緊,也不能稱之少陰病,所以然者,是因為陰證不得有汗,而少陰若見汗出,則多是亡陽之象。頭為諸陽之會,只有陽經(jīng)上行于頭,而陰經(jīng)不能上行頭部,故今見頭汗出,知是陽熱內(nèi)郁而不得外泄,上蒸于頭所致汗出,由此可知其證并非少陰病,實為陽微結(jié)的見證。 陽微結(jié)證,雖半在表半在里,但病之關(guān)鍵,在于少陽樞機的郁結(jié),故治用小柴胡湯和解少陽,疏達樞機。樞機通利,表里則和,其病可愈。若服湯后“不了了者”,即仍有不爽快的感覺,是謂里氣不和,亦可有有心煩等里熱見證,此因腸胃尚有熱結(jié),大便硬而不下之故、可考慮使用小劑調(diào)胃承氣湯微和胃氣,使大便得下則愈,故云“得屎而解”,這是第三段內(nèi)容。 陽微結(jié)與純陰結(jié),皆為古之證候名稱。前者屬腑病,后者為臟病,細察脈證,辨別不難。然而通過兩者的鑒別,說明陽熱郁結(jié)有時可出現(xiàn)類似陰寒的見證,也即所謂“陽證似陰”。特別是臨床常能見到的陽郁而致手足厥冷,四逆散證,若不綜合全局,詳審病機、反復推敲,僅憑一證之見,武斷為陽虛的純陰結(jié)而妄投溫補,必將如報薪救火,后患無窮。 傷寒五六日,嘔而發(fā)熱者,柴胡湯證具,而以他藥下之,柴胡證仍在者,復與柴胡湯。此雖已下之,不為逆,必蒸蒸而振,卻發(fā)熱汗出而解。若心下滿而鞭痛者,此為結(jié)胸也,大陷胸湯主之;但滿而不痛者,此為痞,柴胡不中與之,宜半夏瀉心湯。(157) 半夏瀉心湯方: 半夏半升,洗 黃芩 干姜 人參已上各三兩 黃連一兩 大棗十二枚,擎 甘草三兩,炙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煮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解析:本條論述誤下少陽之后,所出現(xiàn)的三種不同情況的證治。 傷寒五六日,出現(xiàn)嘔而發(fā)熱的少陽證,醫(yī)者不用小柴胡湯和解,反以他藥瀉下,此犯少陽之禁,實屬誤治。若其人正氣旺盛,證情不因誤下而發(fā)生變化,柴胡證仍在者,可復與小柴胡湯。此雖經(jīng)誤下而病未逆變,故云“不為逆”。但正氣畢竟有所耗傷,難于勝邪,服湯后因得藥力相助,正復而驅(qū)邪,故發(fā)生“戰(zhàn)汗”作解的現(xiàn)象。這是一種情況。 若誤下后,其人證見心下滿痛,按之石硬,是為結(jié)胸證。此因少陽邪熱內(nèi)陷人里與水飲互結(jié)而致。與前言誤下太陽而成結(jié)胸,起因雖有所不同,但見證并無差異,故仍當用大陷胸湯泄熱逐水破結(jié)。這是第二種情況。 第三種情況即誤下后,其人證見心下滿而不痛,是為諸證。宿之成因,是誤下少陽之后,脾胃之氣受傷所致。因牌主升、胃主降,脾胃受傷則升降失常,氣機受阻不利,故發(fā)生心少陽喜嘔,多是胃有痰飲而氣逆,故本證亦多是氣機痞塞而夾痰,故又稱之為“痰氣痞”。然痞之病位,又為何恰在心下?先從體表部位看,胸為陽,腹為陰,“心下”,位于胸腹之夾界,此亦為陰陽部位上下交通之處。前言少陽脅下為半表半里,是從縱向看,此言心下為半上半下,是從橫向分??傊呓詾殛庩枠屑~之地。再從內(nèi)在看臟腑看,脾胃皆居心下,脾臟屬陰,胃腑屬陽,脾胃升降失常,氣機痞塞,陰陽不和,寒熱錯雜,故其病變亦躲在心下部位。痞之表現(xiàn),既非胸悶,也非腹脹,而是自覺盡在心下有痞滿堵塞之感,但按之濡軟,因其并無有形之邪滯結(jié),只不過氣機痞塞之故。氣機痞塞于中,胃氣不降而上逆,則每見嘔吐、噫氣、惡心等證; 脾氣不升而下陷,則每多見下利、腸鳴或大便干濕不調(diào)等證,心下痞滿證屬上下的極機不利,與少陽病半表半里樞機不利的胸脅苦滿,病證不同,病位不同,病機也不同。故不能刻舟求劍再予小柴胡湯,所以說“柴胡不中與之”。心下痞證雖心下痞滿,但按之不硬不痛,這又區(qū)別于結(jié)胸證的心下痛,按之石硬,故更不可與陷胸湯。治療之法,只宜選用半夏瀉心湯和中降逆消痞氣。 半夏瀉心湯與后面要介紹的生姜瀉心湯、甘草瀉心湯,均可謂是小柴胡湯的變方,屬和解之法而主治心下痞。但三方之中,又以本方為代表方。因本證以嘔吐、心下痞、大便不調(diào)為特點,而《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言半夏“主傷寒寒熱,心下堅下...胸脹,咳逆腸鳴”,既能化痰降道,又能消痞散結(jié),故本方以半夏為君,而定名為半夏瀉心湯。本方由七味藥組成,實系小柴胡湯去柴胡,加黃連,以干姜易生姜而成。方中半夏、干姜辛開而溫,以散脾氣之寒:黃芩、黃連苦泄而寒,以降胃氣之熱; 人參、甘草、大棗甘溫調(diào)補和脾胃,補中期,以復中焦升降功能,此即所謂“辛開苦降甘調(diào)”之法。總之,本方寒溫并用、苦辛相投、攻補同施,具有和陰陽、順升降、調(diào)虛實之功,故為和解治痞之良方。 本方治痞,早已公認無疑。但古人認為本方證屬痰氣痞,其內(nèi)是否有痰,昔常疑之,不甚信服。后經(jīng)治某四劑,因其素嗜飲酒,患心下痞,并見時時惡心嘔吐、大便不調(diào)、脈弦滑、舌苔白等證,遂辨為酒濕生痰,痰濁成痞。服本方一劑后,大便瀉下白色黏液甚多,心下痞塞之證即十去其七,凡四劑而痊愈。由此方信痞證多夾痰,痰去痞則消之說。 張仲最所立以半夏得心湯為首的諸心湯方實為內(nèi)科治療國病開辟了法門,臨床所見單純胃寒或明熱證,均不難治,若遇寒熱錯雜證則較棘手,但善用諸瀉心湯者,則有方可施,隨手括來。現(xiàn)代醫(yī)學所謂念慢性冒類、胃腸炎、微揚病,改族肝、膽病等疾患,??沙霈F(xiàn)這類證候,運用此法,化裁得當,多能收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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