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聽法（遵從法度的問題）

【原文】官之重也，毋法也；法之息也，上暗也。上暗無度，則官擅為；官擅為，故奉¹重?zé)o前；奉重?zé)o前，則征多；征多故富。官之富重也，亂功之所生也。明主之道取于任，賢于官，賞于功。言程²，主喜，俱必利；不當(dāng)，主怒，俱必害；則人不私父兄而進其仇讎。勢足以行法，奉足以給事，而私無所生，故民勞苦而輕官。任事者毋重，使其寵必在爵；處官者毋私，使其利必在祿；故民尊爵而重祿。爵祿，所以賞也；民重所以賞也，則國治。刑之煩也，名之繆也，賞譽不當(dāng)則民疑，民之重名與其重賞也均。賞者有誹焉，不足以勸；罰者有譽焉，不足以禁。明主之道，賞必出乎公利，名必在乎為上。賞譽同軌，非誅俱行。然則民無榮于賞之內(nèi)。有重罰者必有惡名，故民畏。罰，所以禁也；民畏所以禁，則國治矣。

【譯文】官吏的權(quán)力大，就是因為沒有法制；法制的衰亡，是因為君主上級昏庸沒有法度，那么官吏就為所欲為；官吏為所欲為，所以俸祿就多得沒有什么能超過它的了；官吏的俸祿前所未有的多，那么對人民的征收就重；稅收多了所以就能富裕。官吏的富裕多了，混亂的功績也就產(chǎn)生了。明白的君主的道路是錄取有才能的人，推崇賢能的人，獎賞有功績的人。言論合于法度，君主就高興，也就必然都有利；言論不恰當(dāng)，君主就會發(fā)怒，也就必然都有害處；那么人們就不會偏袒自己的父兄而會推薦自己的仇敵。權(quán)勢足夠用來推行法制，俸祿足夠用來操辦事務(wù)，而謀取私利的事也就沒有理由發(fā)生了，所以民眾愿意勞苦而輕視官位。擔(dān)任職務(wù)的人不要使權(quán)勢太大，要使他們的尊榮表現(xiàn)在爵位上；處在官位上的要讓他們沒有私心，要使他們的利益表現(xiàn)在俸祿上；所以人民尊重爵位而看重俸祿。爵位俸祿，是用來獎賞的；民眾看重用來獎賞的爵位俸祿，那么國家就能治理好了。刑罰的煩亂，是由于名稱的錯誤，獎賞贊譽不恰當(dāng)那么民眾就會懷疑，民眾重視名聲與其重視獎賞是一樣的。對獎賞的人有誹議，那就不能勉勵民眾；對受懲罰的人有贊譽，就不能夠用來禁止奸邪。明白的君主的道路，獎賞必然是對國家有利才獎賞，名聲必然是要在獎賞之上。獎賞與贊譽一致，誹議與處罰并用。這樣民眾就沒有與獎賞不合的榮譽。受到重罰的人必然有壞名聲，所以民眾害怕這樣的名聲。刑罰，是用來禁止邪惡的；民眾害怕用來禁止邪惡的刑罰，那么國家就能治理好了。

【說明】聽法，就是遵從法度。韓非在這一節(jié)論述了法治的一系列原則，其要點是：“取于任，賢于官，賞于功”、“ 賞譽同軌，非誅俱行”、“ 賞必出乎公利，名必在乎為上”等等，這些也是值得我們借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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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奉：(fèng鳳)古通“俸”?！稇?zhàn)國策·秦策》：“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薄妒酚洝な捪鄧兰摇罚骸袄艚运头铄X三?！薄稘h書·高后紀(jì)》：“列侯幸得賜餐錢奉邑?！薄稘h書·王莽傳上》：“其令公奉舍人賞賜皆倍故?！边@里用為俸祿之意。

2.程：(chéng成)《詩·小雅·小旻》：“匪先民是程?！薄盾髯印ぶ率恕罚骸俺陶?，物之準(zhǔn)也?！薄俄n非子·孤憤》：“賢士程行于不肖，則賢智之士羞而人主之論悖矣?！薄秴问洗呵铩ど餍小罚骸昂笫酪詾榉ǔ??！薄抖Y記·月令》：“按度程。”這里用為法度、規(guī)程之意。